馬車飛快穿梭在山林中。

    凝霜嵐端坐在馬車中，臉上沒什麽表情。

    她離開的時候怕老爺子傷心，沒有打招呼，現在看來，哎……

    “馮姑，爺爺最近有受什麽刺激嗎？”她情緒沒什麽變化，淡淡的問了一句。

    經過這幾年的調養，老爺子的病已經不會輕易複發了，除非受到強烈刺激。

    但老爺子心態一向很好，有什麽事能把他刺激成這樣。

    馮姑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強扯出一個笑容，搖搖頭，“沒、沒有的事兒，老爺子最近……挺好的。”

    話音落，她別過頭，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淚。

    “說實話。”凝霜嵐的語氣陡然冷了下來。

    馮姑打了個激靈，這才歎一口氣，似是解脫一般道，“奴婢就說瞞不過大小姐您，是夫人……”

    高秋玉？

    “昨個早上，夫人突然來找老爺子，說是來商量您的婚事。”說到這，馮姑頓了頓，她沒生氣，才繼續說下去，“後麵夫人就把奴婢趕出去了，但奴婢惦記著您的話，躲在牆角偷聽了，您說夫人她怎麽有臉來跟老爺子說您的婚事，還叫囂著來找老爺子要東西，最過分的是，她居然把老爺子的藥丟了，這倒好，氣得老爺子直言要離家出走……”

    “是高秋玉能幹出來的事兒。”凝霜嵐好看的眼睛半眯著，聞言挑挑眉，並沒覺得多意外。

    為了榮華富貴，她高秋玉連賣女求榮的事都做了，還有什麽事幹不出來？

    馮姑看著她，她跟了凝霜嵐七年，鮮少能見到大小姐這幅模樣。

    她越這樣笑眯眯的，越說明她動了大怒。

    憋屈了一整天，馮姑這會兒也顧不上老爺子的吩咐，一股腦的把心裏話全給倒了出來。

    她說的很無厘頭，很多都是些瑣碎的小事，絮絮叨叨的念了一路。

    凝霜嵐耐著性子聽完，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他就為了這點小事把自己氣到犯病了？”凝霜染眼底戾氣一閃而過，愣是被氣得笑出了聲。

    馮姑聽她這麽說，一改常態的硬氣起來，挺直腰杆嘟囔著，“這怎麽能是小事？那寧州巡撫年過半百，據說已經死了三四任妻子了，夫人她怎麽能讓您嫁過去？”

    凝霜嵐扶額，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留馮姑照顧老爺子的決定正不正確了。

    這兩個人腦子都一根筋，脾氣軸的很！

    “我大概知道老爺子去哪了。”抬手揉了揉發痛的頭，她起身招呼車夫停車，“我去把爺爺帶回來，馮姑你就先回府吧。”

    沒等馮姑回答，她便躍下馬車，朝城南疾馳而去。

    *

    城南醉月山莊。

    春風拂過湖邊桃柳，幾瓣桃花悄然落在亭中棋盤之上。

    亭中，一位老者手執黑子，‘噠’的一聲落下，瞬間將棋盤上的白子殺了個片甲不留。

    他得意的挑眉，看向對麵的老人，“老林啊，這麽著急來尋我，該不隻是為了一盤棋吧？”

    這對麵的人，正是鬧得丞相府雞犬不寧的罪魁禍首，林永年。

    “老蕭啊，你覺得我家嵐兒怎麽樣？”林永年癟癟嘴，視線從棋盤上收回，難得沒有計較棋盤上的得失。

    “小嵐兒？”被稱作老蕭的老者暗暗皺了皺眉，思忖了好半晌，才找出了一個勉強找出一個詞來，“她……挺活潑好動的。”

    林永年神色古怪的看著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算了，老子跟你簫弘深沒話說。”

    蕭弘深滿腦袋的疑惑，他這說的也沒錯啊？

    上一次見小嵐兒的時候，小嵐兒才三歲！三歲，不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

    就得硬誇是吧？

    他一臉憋屈的瞪著林永年，“沒話說你還不回你的丞相府去，呆我這做什麽？瘋病還沒好？”

    “我不回去，我要等小嵐兒親自來接我！”林永年氣呼呼的哼了一聲，把手裏的棋子一扔，倚著亭欄感慨，“還是你這好啊，你這清淨。”

    簫弘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低頭收拾著散亂的棋子，低聲道，“當年你也可以這樣。”

    林永年享受的哼著曲，閉上眼睛，也不知道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