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張嘯林隻手遮天，在上海灘為所欲為。
    過去老百姓一提到他，誰人不膽戰心驚。
    簡直是到了談張色變的地步。
    除此之外，他對各方的情報機構打擊的力度也是非常之大。
    不管是軍統、中統，還是抗日救國軍，抑或又是中共的情報人員，曾經都有人慘遭他的毒手。
    他的那些做法，甚至有時比76號的狗腿子還要誇張。
    就算你不是抗日分子，也會將你變成抗日分子。
    接著他再到日本人那裏去邀功。
    對於這些極度仇恨的小鬼子也不細查，每次都會獎勵張嘯林一筆數目不菲的獎賞。
    這兩年多時間，張嘯林單單從鬼子那兒得來的獎賞，就達到了一個極其誇張的數字。
    因此，各方勢力對他簡直是恨之入骨。
    然而，之前對他的數次刺殺，全都以失敗告終。
    各方也在這些刺殺中，損失了不少經驗豐富的好手。
    毫不誇張的說，幾方勢力對他是恨之入骨。
    可恨又能怎麽辦？
    想殺又殺不了。
    還隻能看著他繼續為非作歹。
    當林淮南一槍幹掉張嘯林的消息傳了出去，一眾人等盡皆拍手稱快。
    這一槍開得好啊。
    一槍就幹掉一個大漢奸，國人中的大英雄啊。
    然而就當眾人為此歡呼不已時，得知林淮南被巡捕房抓捕的穀雨，為此卻是擔心不已。
    巡捕房是個什麽地方，他比很多人都清楚。
    那裏也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
    要是張嘯林的後輩動用點關係，保不準他在裏麵會吃盡苦頭。
    保不準還會因此丟了性命。
    他殺張嘯林是功的。
    不能就這樣對待有功之臣。
    一定要想辦法解救出來。
    如果實在無法將他搭救出來，也一定要保證他在裏麵的人身安全。
    指令很快就由林其書傳達到了老曲那兒。
    而老曲也是第一時間找到嶽家明了解到了情況。
    林淮南被法租界探長曾悅帶走是他親眼所見。
    其中張宅內的情況，他也大概做了一番了解。
    知道了是林淮南被張嘯林的手下堵了起來，這才沒有及時逃出來。
    於是，他將前前後後的經過再次跟老曲一說。
    老曲對此自然是沒有多說什麽的。
    畢竟執行任何人物時，都會有很多不可控的事情發生。
    而這些事情，根本也是人力無法改變的。
    因此，他僅僅隻是傳達了上級的命令。
    不惜一切代價救出林淮南。
    如果實在無法救出，也要保證林淮南在裏麵的人身安全。
    得到指令的嶽家明，當然是第一時間去找曾悅。
    可此刻的曾悅那裏還有時間見他。
    不是他不想見，而是法租界巡捕房的頭頭查理找上了他。
    張嘯林死在法租界，各方震動。
    特別是他背後的日本主子，更是為此大怒不已。
    前兩天剛剛在他們的撮合下，讓他當上了汪季新政府的浙江省省長。
    這不是赤裸裸打他們臉是什麽！
    為此，晴氣慶胤親自到了巡捕房去見查理。
    兩人具體談了什麽，因為沒有第三人在，根本無從得知。
    但是將將送走晴氣慶胤，查理就將曾悅叫了過去。
    曾悅聞聽查理局長讓自己過去，他其實早有預料的。
    以張嘯林的身份，日本人和汪季新政府那邊，絕對會過問此時。
    說不定汪季新政府還會發出外交照會，讓法國政府方麵徹查此事。
    畢竟人是死在法租界的地盤。
    如果給不出合理的解釋，恐怕此事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整個上海灘，那天沒有死人？
    原本查理是不想理會這些事情的。
    可是迫於上麵的壓力，他又不得不過問此事。
    凶手是曾悅親手抓回來的，事情自然是要問他是個情況。
    “曾探長，你是怎麽搞的？”
    “人死在我們租界，你知道我現在的壓力有多大嗎？”
    “大使先生剛剛還來過電話，讓我徹查此事。”
    “你是經手人，必須盡快給我一個交代！”
    剛剛一走進局長辦公室，查理就用著極其蹩腳的中文埋怨了起來。
    “查理局長，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啊。”
    “我手下的人正在審問，相信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有結果的。”
    曾悅當即就矢口否認不知情，還言要等審問之後才會有結果。
    這些話別人相信，可是局長大人卻不會相信。
    查理，五十開外的樣子。
    很是典型的法國人。
    什麽浪漫、紳士這些，通通都能在他身上體現。
    但若是相信了這些美好的景象，那就大錯特錯了。
    其人貪得無厭，常好女色。
    上海灘的各大歌舞廳都曾留下過他腳印。
    你要是想跟他談生意，沒有這兩樣當籌碼，麵上可能會答應。
    可是立馬反過來就會翻臉不認人。
    所以其人端的是狡詐無比。
    當年，要不是黃金榮投其所好，滿足了他的胃口，怎麽可能坐上法租界華人督察長的位置。
    曾悅在巡捕房多年，對此那裏還有不清楚的。
    想要糊弄住他，還真不是那裏好容易的。
    果然對方如所說的一般，曾悅的話聲剛落，查理就陰冷的盯住了他。
    “曾探長，你可不要以為我是那麽好糊弄的。”
    “為什麽你能那麽快達到張宅，你別告訴我事先不知情。”
    盯了數秒，查理冷聲質問著。
    “查理局長，那時我正帶著手下在那一代巡邏，聞聽槍聲頓時間內趕過去，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曾悅直接來了個死不認賬。
    反正這也是沒有任何證據的事情。
    他查理也不能拿他怎麽辦。
    “你以為你這些話說給別人聽，別人就會相信嗎？”
    “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都是那麽好欺騙的。”
    見曾悅不認賬，查理臉上陡然添上了怒火。
    似乎他很是認定曾悅就一定知情一般。
    其實不是認定，而應該說是肯定。
    不要以為這些鬼佬就是那麽容易好蒙騙的。
    很多事情他們心裏都跟明鏡一般。
    隻是礙於麵子，你不說我不拆穿，就這麽過去了而已。
    但要是真要涉及利益這些時，他就會立馬跳出來將你撕個粉碎。
    還有，別人平時因為利益的牽扯，他們也能跟你稱兄道弟的。
    如果哪天，連他的位置，甚至生命都受到威脅時，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出賣你。
    這就是上海灘鬼佬們的無情無義。
    為什麽又是各大巡捕房，上麵說一套，而
    鬼佬跟那些喪盡天良的小鬼子一樣，永遠是不能相信的。
    聽聞查理這麽一說，曾悅索性雙手一攤，無可奈何的靠在了椅背上。
    “查理局長，你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沒有辦法。”
    “要不然，你可以去問問隨行的那些弟兄，看看我說的是不是事實。”
    曾悅拒不承認，他查理能怎麽辦？
    難道真的一個個的去詢問那些巡捕？
    算了吧。
    那些巡捕都是曾悅的手下。
    你就算是問一千遍都是同樣一個結果。
    曾悅說得那些話，也會將是那些巡捕說得話。
    結果你忙了一圈，最後發現隻是做了一番無用功而已。
    還有這種事情做出來，隻會顯得自己掉價而已。
    查理局長不傻，他也拉不下臉去幹這種事情。
    “曾探長，你跟這些事情沒有幹係，那就最好不過了。”
    “不過我要鄭重的正告你，現在外界對此時都極為的關注。”
    “倒是你要是拿不出一個滿意的結果，就別怪我無情了。”
    經過思索一番，心頭壓著怒火的查理，還是忍不住警告著他。
    可曾悅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什麽叫滿意的結果？
    要是他們滿意的才叫結果，那幹脆他們自己來定就是了。
    還要我們巡捕來審訊幹嘛？
    抓到人，交到你們這些當官的手裏，根本不用調查和審訊。
    反正都是你麽說了算。
    心裏也是有些極度不舒服的曾悅，立馬就開始撂起了挑子。
    “查理局長，你看這樣行不？”
    “你親自安排人去審訊，要不然我擔心審訊出來結果，你們不滿意啊。”
    查理聽著這話，差點就要罵人了。
    撂挑子竟然撂到他這裏來了。
    當真以為我這個局長是擺設不成？
    要是他媽不想在巡捕房待下去，直接說一聲就成。
    這一刻，查理局長的肺都快氣炸了。
    可是他心裏這麽想著，但是他卻是半點不敢表露出來。
    不是他這個當局長無能，也不是他懼怕對方，而是曾悅來法租界巡捕房的時間，比他都還要早上好幾年。
    這幾年，若不是有曾悅等人撐著，他這個局長的能做得舒坦？
    每月個能夠日進鬥金，天天流連忘返於各大歌舞廳？
    他權利雖大，可真正的衣食父母還是如曾悅這樣的人。
    要是沒了他們，恐怕整個法租界早就烏煙瘴氣，天天都是不得安寧了。
    那個時候，就是他查理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時候了。
    說不定嚴重一點，直接讓他卷鋪蓋滾蛋，滾回法國老家去。
    此時的歐洲，難道就比上海要好？
    根本不見得。
    戰火密布，硝煙四起。
    德國的人的戰火，幾乎已經燒遍了半個歐洲。
    今年四月初，德軍進攻丹麥和挪威，根本就沒遇到什麽像樣的抵抗。
    五月，接連攻占比利時、荷蘭、盧森堡。
    六月中旬初，意大利宣布對英法宣戰。
    僅僅過去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法國就宣布投降。
    此時卷鋪蓋回法國，那不是千裏送死是什麽。
    因此，就算曾悅對他有些不敬，他也是得忍著。
    亡國之人，能活著比什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