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最好的說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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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家明還是見到了曾悅。
    一見麵,他當即就提出要將林淮南保出去。
    要花多少錢,你開個價碼就行。
    如果放在平時的話,恐怕曾悅就毫不猶豫的開價碼了。
    然而今天,他卻是為難了。
    剛剛查理局長還找他說了此事,說明外界很是關注這件事情。
    要是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帶來無盡的麻煩。
    倒不是他怕東洋佬和汪季新政府的人。
    而是這件事情處理起來太過棘手。
    有些話查理沒有明說,但他知道那些人一定會要求他將嫌犯繩之於法。
    因此,就算你願意花再多錢,他也是不敢答應將林其書弄出去的。
    對於這個結果,嶽家明其實早有預料。
    巡捕房這種地方,永遠易進難處。
    多少人受不了裏麵的環境被折磨致死啊。
    林淮南殺張嘯林是有功的。
    不能讓他在裏頭還吃盡苦頭。
    要是如此,會讓那些願意為抗日出一把力的人寒心的。
    他堅持著讓曾悅將他隨身帶的錢財手下。
    既然無法將他救出來,就幫我在裏頭好好照應一下。
    這一回,曾悅倒是沒有鑽進錢眼裏。
    他當即又將嶽家明剛剛拿出的錢財推了回來。
    他說,對於林淮南的這種行為,他也很是敬佩不已。
    前期已經收了不少的好處,如果再拿的話,他於心不安啊。
    曾悅不收錢,嶽家明當即豎著大拇指讚著對方:曾大探長大義!
    麵對對方的誇讚,曾悅有些汗顏不已。
    他不過就是一為了生活不斷奔波之人。
    何來大義一說?
    說實話,真的差遠了!
    想到這些,心裏有些慚愧不已的他,鄭重的向嶽家明表示道。
    隻要這事不牽扯其他,那麽他就有辦法保住林淮南的命。
    不過這大牢肯定是要蹲的。
    要是就這麽放出去,想必也是難以服眾的。
    至於牢裏的事情,有他曾悅在一天,就會保證他的安全。
    得到對方如此承諾,嶽家明立馬鞠躬致謝。
    往常,這禮他也是安心的受了。
    然而今兒他卻不敢受了。
    他終是覺得自己跟這些為國為民的抗日誌士比起來,真的是差的太遠了。
    這禮萬萬是不敢安然自得承受的。
    於是他慌忙將嶽家明扶了起來。
    隻道。
    請放心,我曾悅向來說話算話。
    我說保他性命,就一定能保他性命。
    嶽家明又是感謝一番,這才匆匆離去。
    巡捕房的裏情況,他是及時的向上麵匯報的。
    巡捕房這邊,等到嶽家明一走,曾悅也是立即趕往了審訊室那邊。
    此刻,審訊室中,兩名巡捕正在審問著林淮南。
    審問的套路千篇一律,起先都是問姓名年齡等資料的話語。
    問完這些之後,負責問話的那名巡捕,立馬直奔主題。
    “說!”
    “你殺害張嘯林是不是受他人指使?”
    巡捕厲聲質問著林淮南。
    之前,林淮南就在這法租界巡捕房當過差。
    對於審訊的那些套路手段,自然是門清無比的。
    一開口就這麽簡單粗暴的詢問,這是大多巡捕慣用的招數。
    你若是不承認,就會以各種罪行來嚇唬你,讓你心裏產生害怕。
    等到你有了恐懼心裏,你就會慢慢落入對方為你編製的圈套之中。
    很多人為什麽沒犯多大事,最後定罪之時超出了範圍?
    這其中有兩個原因。
    一個是他們想訛你錢,讓你交足夠多的保釋金。
    另外一個就是,涉及到的另外一方,送了很多錢。
    送錢的目的,還不是為了針對你。
    沒辦法,巡捕房就是一個黑吃黑,人吃人的地方。
    有時候權錢能改變一切。
    當然,有時也改變不了一切。
    就譬如林淮南這個案子。
    張嘯林雖然臭名遠揚,但是身份太過於特殊。
    日本人的忠實走狗,汪偽政府剛剛任命的浙江省省長。
    這些身份,讓巡捕房也不得不有些忌憚。
    法國在世界戰場上已經一敗塗地。
    麵對德國人的進攻,不到半個月就宣布投降。
    那裏還有一點臉麵可言?
    現在各方沒有乘機痛打落水狗,是因為大家還是有些許顧慮的。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是不?
    對於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林淮南也是知曉一二的。
    所以啊,他覺得這些人其實也很可憐。
    當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審訊的這兩位巡捕,林淮南看起來有些眼生。
    想來是巡捕房的人員流動也極其大吧。
    這些當然也很正常。
    他沒有在這上麵去糾結,而是直接開口說道:“我和張嘯林是私人恩怨,跟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私人恩怨?”
    巡捕冷哼一聲,厲聲質問著。
    “什麽私人恩怨,值得他暴起殺人?”
    “張嘯林每個月隻給我發二十元的月錢。”
    “你說這物價一天一個樣,二十元能幹什麽事情?”
    “我跟張嘯林多次提出,希望他能將月錢漲一點。”
    “可是他不但不漲,還多次辱罵與我。”
    “到了我這個年齡那個不是拖家帶口的,一家老小都指望著我了。”
    “所以我便因此懷恨在心,故意跟他的司機阿四發生摩擦,將他給殺了。”
    林淮南說這些的時候,沒有半點的停頓。
    其言語和神情,也能讓人感受到他心中的憤怒和無奈。
    讓人聽了,好像真是那麽一回事一般。
    然而問話的那名巡捕,則是半點不信的。
    當即拍著桌子就叫了起來:“胡說八道,就因為他不給你漲月錢,你就暴起殺人,你以為我那麽好糊弄?”
    被靠在審訊椅上的林淮南,望著那巡捕輕蔑一笑。
    “這位兄弟,我看你還沒有成家吧?”
    被對方突然問道此,那巡捕也是當即一愣。
    待他回過神來,又是怒斥道:“現在是我在審問你,不要跟我東拉西扯的。”
    “你沒成家,自然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等你上有老下有小時,你就會知道什麽叫做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林淮南一臉很是無奈的道。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上海的這個花花世界,每天都在不斷的粉飾太平。
    似乎這裏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塊淨土一般。
    老百姓安居樂業,人人吃得飽穿的暖。
    但真的是如此嗎?
    你去街上看看,有多少流浪乞討之人?
    每天太陽升起之時,又有多少人沒有挨過昨晚?
    那一切的一切,都被眼前的假象所掩蓋了。
    真是了解情況的,你就會知道林淮南所言非虛。
    當巡捕的月錢不高,但每個月都有大把大把的錢花。
    那沒成家的巡捕,如何能了解到這些。
    他肯定是不相信林淮南所說的。
    隻見他冷哼一聲道。
    “誰不知道張嘯林富得流油。”
    “你是他的貼身保鏢,他怎麽可能虧待於你。”
    “要不是你受他人指使,怎麽可能槍殺他。”
    林淮南無奈聳肩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信不信隨你咯。”
    “你?”
    這巡捕直接被林淮南一句話頂得說不出話來。
    他遇到過嘴硬的,那一個到最後不是服服帖帖的認罪?
    看來要是不上點手段,你今天是不打算招了。
    於是卷起胳膊袖子,作勢就要上去給林淮南一點顏色看看。
    然而這個時候,審訊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頭一把推開了。
    聞聽聲響,兩名巡捕齊齊的往門口望去。
    來人正是曾悅。
    其實曾悅已經在外頭站了兩分鍾了。
    他一直通過觀察窗,靜靜的看著裏麵審訊的情況。
    直到那巡捕要暴起動手刑訊逼供,他才推門走了進來。
    兩巡捕見曾悅,慌忙起身喊道:“曾探長。”
    曾悅點了點,徑直走向了審訊桌。
    另外一名負責記錄的巡捕,很有眼色的趕緊將審訊記錄遞了上去。
    審訊的過程,他也是僅僅隻看到那一小段,前頭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他也是不知道的。
    於是就靜靜的站在那裏,翻看起審訊記錄來。
    負責記錄的巡捕見了,趕緊退出來位置,抬手道:“曾探長,您請坐。”
    “哦!”曾悅抬頭應了一聲,一屁股坐了下去。
    審訊記錄其實並不多,不過幾分鍾就能全部看完而已。
    但是,曾悅卻是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他不說話,一旁的兩名巡捕也是不敢插話。
    約莫過了半刻鍾,曾悅這才抬起頭望向了審訊椅上的林淮南。
    林淮南,其實第一次見他,並不是稍早之前在張宅。
    而是在法租界巡捕房。
    那時的林淮南混的是風生水起,平常的那些小巡捕想要見到他,都是極其的困難。
    曾悅那個時候,也是剛剛進入巡捕房不久。
    還是一個成天被派出去幹髒活累活的小探員。
    其中偶爾見過林淮南幾次。
    隻不過那時的林淮南,肯定不會注意到他這個毫不起眼的小探員。
    畢竟剛剛進入巡捕房的探員,身份都是最低位的。
    就算見過,誰會記得住他了。
    望了林淮南幾秒,曾悅將審訊記錄本擱在了桌麵上,表情極其嚴肅的問道:“林淮南好好說說你的情況吧,既然進了巡捕房,就沒有什麽能夠是隱瞞得了的。”
    聞聲,林淮南隻是輕聲一笑。
    “曾探長,我已經說出來全部的實情。”
    “剛剛你也看了審訊記錄,上麵想必也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你還要我怎麽說?”
    “難道讓我翻供嗎?”
    林淮南此時不敢完全確認對方就是嶽家明後手的安排。
    但是,他出現的時機恰如其分,讓他有十足的理由去相信,他就是嶽家明安排來的。
    此時他再次來審問,想必也是安排中的一部分吧。
    既然如此,堅定這個說詞就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