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動機，動機。”

    王爽聽到這兩個字，還是不怎麽想說話。

    不過抱著王爽的女人卻像是抓到了什麽救命稻草，急匆匆的開口：“她有原因的，有原因的。孩子真的是受了委屈。”

    說著，這女人長長的歎了口氣。

    死的畢竟是自己的妹妹，要說不難過那當然是無稽之談。可另一頭就是孤身一人的王爽，這做大姨的也隻能收拾情緒，盡量條理清晰的開口。

    “琳琳以前不是這樣的，她一直都很乖，學習也好，很努力，畢業做了老師，後來又當了校長。”

    這女人陷入回憶，緩緩搖了搖頭：“問題就出在她的感情上，她一直有個喜歡的男孩，是她們大學時候的校草。家裏人覺得那男人人品不好，沒有同意過。”

    “我們都覺得，肖琳那麽乖的孩子，一定會聽家裏的話。沒想到她居然會偷戶口本去領證，跟那男的開房，偷偷摸摸就結了婚。”

    這女人給懷裏抽噎的王爽擦了擦眼淚，眼中滿是疼惜：“這事兒被家裏人知道之後，鬧了整整兩個多月。琳琳那麽乖的孩子，最後逼到要跟家裏斷絕關係。”

    說著，這女人搖了搖頭：“所以我才說不要通知爸媽，他們受得刺激太多了，扛不住這麽一下的。”

    “說句實在話，老人看人的眼光不會差。那男人的人品真的……”這女人語氣一頓，話鋒一轉：“兩個人查出有了孩子之後，那男人就要離婚。”

    “琳琳百般挽回都沒有用，最後鬧得不歡而散。那孩子就是爽爽，當時還在肚子裏頭，不過一個多月大。”

    陸鹿和莫林對視一眼，都覺得這故事聽著實在有些窩心。

    “離了婚，好歹還有個孩子不是？”這女人理順王爽的頭發，神色低落。

    “但是琳琳可是校長，等顯懷藏不住了，她還是個單身，離了婚的女人，名聲可怎麽辦？家裏人沒辦法，就讓她和劉海結了婚。”

    說到這兒，這女人緩緩搖了搖頭。

    “早知道是今天這幅樣子，當時我就不該讚同這個決定。劉海這人看著忠厚老實，也喜歡肖琳喜歡了幾年，大家都看在眼裏，覺得他最起碼會對琳琳好一點。”

    那女人看向陸鹿和莫林，神色悲戚：“我們家也是老實人，半點兒沒瞞他，說的清清楚楚，他也答應了，說他喜歡琳琳，會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對爽爽。”

    “他就是個騙子，騙子！”王爽這個時候陡然開口，嗓音尖利，神色滿是憎恨。

    那女人就趕忙將她重新抱回了懷裏，低聲安撫，老半天才接著說道：

    “我們當時還覺得虧欠了劉海，沒有要彩禮，家裏還補貼了不少的東西，就想著小兩口能踏踏實實過日子，琳琳能找到一個真心的人，足夠了。”

    “不過怎麽可能呢？”這女人慘笑一聲：“不是自己的孩子，總歸是隔著層血脈。劉海婚前答應好的事情沒做到一件，對琳琳和爽爽也是充滿了憎恨，動不動就拳打腳踢。”

    對上了。

    陸鹿和莫林對視一眼，幾乎都想到了死者身上那層疊的陳舊疤痕。

    “琳琳一開始還委曲求全，想給爽爽留下一個完整的家。但是劉海實在是太過分了。”

    說著，這女人歎出口氣：“琳琳給我們看過體檢報告，劉海的身體不好，不可能讓她懷上孩子。這點應該是對劉海刺激最大的地方。”

    “然後呢？”之後的情況基本已經可以推斷出來，可陸鹿還是有些不願意相信，就忍不住開口詢問。

    那女人搖了搖頭：“劉海對琳琳她們的暴力越來越嚴重，琳琳承受不住，提出了離婚。”

    這倒也是個辦法，陸鹿抿了抿唇。

    可如果結婚就能解決問題的話，如今的慘劇也就不會發生了。

    說到這兒，那女人拍了拍王爽單薄的脊背，語氣低落：“琳琳覺得離了劉海，她和爽爽的日子就能好過起來。可她受了那麽多年的罪，忍了那麽多年，哪兒還是原先那個肖琳啊？”

    “她帶著個孩子，離了婚，又每天拋頭露麵，自然就在風口浪尖上。不少人在後頭指指點點，對她什麽話都說過。”

    這女人搖了搖頭：“肖琳是個要強的性子，她明麵上不說，其實什麽都知道。這些情緒壓抑久了，總會要找個釋放的地方。”

    說著，這女人低下頭，疼惜的目光就落在懷中的王爽身上。

    這孩子已經哭得打起了嗝，察覺到大姨的視線，就狠狠抹了一把眼淚。

    “肖琳在外頭當她那個認真負責的校長，回了家就把自己的情緒和怒火都發在爽爽身上。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勸她。”

    她撫摸著王爽半長的頭發，語氣滿是黯然：“我沒經曆過琳琳經曆的事兒，說什麽都像是風涼話。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孩子去受那些委屈，我就帶著爽爽走。”

    “但是琳琳每次都回來求，我就不忍心，手心手背不都是肉嗎？我不怪爽爽，家裏人都不怪她，沒法怪她的。”

    “她還那麽小的時候就挨了打，一直也沒過過什麽正常的日子，從兩歲到現在，這孩子身上就沒一塊兒好皮。這日子就是個大人也過不下去，更別提一個孩子了。”

    這女人安撫似的摸了摸王爽的頭發，語氣又輕又緩，哽咽中都帶著疼惜：“大姨不怪你，家裏人都不怪你的，回家就好，回家就好的。”

    屋裏一陣的沉默，王爽將鬧到埋在大姨懷裏，哭得那單薄的肩膀不住顫抖。

    陸鹿隻覺得眼眶發酸，一時說不出什麽話來。

    楊陽也是沒忍住輕嘖一聲，轉頭移開了視線。

    陸鹿就不由得看向了莫林，想看看這男人的神色。不過也不出陸鹿所料，莫林仍舊是一副毫無波動的冰冷麵容，銳利的眼神落在相擁哭泣的兩人身上，平鋪直敘的開口。

    “我們知道了，謝謝死者家屬提供的線索，等有了具體的處理結果，我們會進行通知的。”

    也許是莫林的語氣實在太冷，屋裏溫馨煽情的氣氛被突兀打斷，王爽有些憤憤的看了過來，那大姨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褶皺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