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大叔就僵硬的扯著嘴角：“娜娜，娜娜你可別嚇我們，你媽和我年紀大了，禁不住你這麽玩。”

    說著，這男人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像是想要觸摸躺在床上的屍體。

    可那雙布滿了老繭的粗糙手掌懸在半空，顫抖著，半天都沒有落下去。

    “娜娜，娜娜啊！”接著就是一聲哭號，這中年男人扶著冰冷的停屍床，淚水不住的湧了出來。

    “叔。”莫林也難得正經的喊了這男人一聲。

    這時候打擾對方顯然十分的沒有禮貌，但莫林和陸鹿都有一件事急需確認。

    這男人上前兩步，將那塊白布掀開了一個小小的角。

    底下的屍體渾身赤著，為了照顧家屬的情緒，莫林還仔細注意了白布拉起的位置，確保沒有露出哪怕一點不合時宜的位置。

    “您看這兒。娜娜身上的傷，你們知道嗎？”

    “傷？娜娜傷到哪兒了，她這麽了，她這麽會受傷？”

    不等這中年男人回話，哭的抽噎的李家嬸子就已經站了起來。

    這女人的身軀爆發出了幾乎驚人的力量，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到了停屍床前。

    莫林往後退了兩步讓出位置，這位母親就小心翼翼的掀開了點白布，探著腦袋往裏看了一眼。

    “我的娜娜，我的娜娜啊！”李家嬸子的淚水止不住一般淌了下來，她看著李娜遍布全身的青紫傷痕，老半天才能吐出一句滿是恨意和絕望的話來。

    “是誰，誰把我的女兒打成這樣，我要殺了他，我殺了他！”

    確認了。

    莫林好不容易安撫好了絕望悲戚的李家夫婦，就趕忙將消息轉達給了陸鹿。

    陸鹿也是難得逃避一回，畢竟就按照她如今的心態，看到這李家夫婦的模樣，怕是自己也承受不住。

    “他們不知道娜娜身上的傷痕，那就基本可以確定王爽那邊的證詞是真的了。”

    莫林點了點頭，似乎也在努力的平複情緒。

    這畢竟跟以往的案子有些區別，身邊人的絕望和痛苦總是會給人帶來更大的衝擊。

    這男人呼出口氣，老半天才跟著開口：“如果李娜在學校受到了霸淩，那就一定會有相關的證據留下。”

    “查吧。”

    方向已經確定，幾人就飛速的行動起來。

    莫林更是直接衝去了學校，就在李娜的班級上開口詢問：“同學們，李娜失蹤了。”

    這男人隱瞞了李娜已經死亡的事實，視線從幾個學生的臉上一掠而過：“有誰知道相關的線索，一定要記得聯絡警方。”

    說著，莫林沉下麵色：“而且據我所知，你們班級內有校園霸淩的行為存在。李娜同學失蹤之前，有沒有受到過霸淩？”

    這話音落了，講台之下一片死寂。

    莫林的氣場對於這些還沒離開學校的孩子而言，本身就已經足夠迫人。更別提他還沉下了臉，就是連環殺人犯，在莫林的冷臉之下，也很少有人能夠承受得住。

    這些個學生甚至沒人敢抬頭，就一個個的低著腦袋，在底下做起了各式各樣的小動作。

    “班長。”班主任也是覺得有些臉熱，就直接點了名：“你知不知道——”

    可班主任的話還沒說完，這班長就趕忙搖了搖頭，幾乎急切的否認。

    “我不知道！老師我跟李娜又不熟。”

    “再說了。”這班長咽了口口水，語氣仍舊顯得有些幹澀：“咱們班的關係老師你也是知道的，怎麽會有人校園霸淩呢？”

    這班長仍舊不敢看向莫林，隻盯著自己的班主任，努力擺出一副如常的神色。

    那班主任似乎也有些無奈，就隻能點了點頭：“那你先坐下吧。你們誰跟李娜關係比較好？說說她最近……”

    沒有一個人應聲，似乎這個班級都是聽不到聲音的聾子。

    莫林也沒指望一次就收集到相關的證據，他看過底下小孩們各式各樣的神色，就衝班主任點了點頭。

    “你們也快上課了，就先不打擾了。如果有什麽信息，麻煩要通知警方。”

    那班主任早就被學生的不配合搞得尷尬不已，這會兒就趕緊點了點頭，半點兒挽留的意思都沒有。

    “麻煩您了，我們一定會幫忙注意的。”

    莫林點頭出門，才剛走出教室，就被代理校長攔在了門外。

    正是當時幫助韓媛媛找到肖琳家中的李老師。

    這位李老師的資曆也不淺，臉上布滿了層層疊疊的溝壑，看到莫林的時候，就露出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來。

    “警察同誌，我想拜托你件事。”

    莫林對老人和孩子的耐心還是十分充足的，這男人停住腳步，衝這位代理校長點了點頭。

    這老人歎了口氣：“說實話，我也知道我這不合適，但是警察同誌，咱們調查這件事的時候，能不能壓著點兒？”

    莫林皺了皺眉。

    那代理校長似乎是生怕莫林不答應，就趕忙擺了擺手：“您先別生氣，我這也不是為了我自己的。”

    “你看我這馬上就要退休了，做校長也做不了幾年，總得給人家年輕人留點路子不是？”

    說著，這代理校長歎了口氣：“校長死了的事兒瞞不了多久，這下如果再失蹤一個女生，肯定會引起學生和家長的恐慌。”

    這老人臉上滿是無奈和歎息：“如果這消息傳出去了，學校之後怎麽招生，教學任務還怎麽開展？警察同誌，我們不能因為一個孩子，就影響了那麽多的孩子啊！”

    為了集體，是不是應該犧牲個人？

    莫林神色稍頓，一時找不出什麽理由來拒絕。

    畢竟李娜已經去世，剩下的孩子們，還麵臨著人生的抉擇。

    這男人看著教室裏開始上課的孩子，遲疑著點了點頭：“可以，我們調查的時候，會盡可能封掉消息。”

    “謝謝，太謝謝你了警察同誌。”年過半百的代理校長竟然給莫林鞠了個躬：“其他還有什麽需要的，我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莫林回到警局，陸鹿早就等在了辦公室裏。

    “情況怎麽樣？”

    莫林搖了搖頭：“學生明顯有隱瞞的意思，對警方的信任度也不夠。如果從他們身上入手，短時間內恐怕得不到結果。”

    陸鹿忍不住搖了搖頭：“可不從學生身上下手，我們還有什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