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黑沉的眼睛像是一汪深潭，其中翻攪著的陰暗情緒預示著這男人也遠遠不像是表麵上看來這麽平靜。

    得到了想要的答複，陸鹿猛的起身，雷厲風行的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我回去準備。”

    大門被“砰”一聲合攏，莫林點開文件夾，冷淡開口送客：“你去準備一下，帶幾個人守在學校附近，隨時接應陸鹿的行動，保護她的安全。”

    莫林的眼睛明明停留在屏幕上，楊陽卻覺得自己已經被那雙眼睛冷冷掃過，活像是一桶冰水從頭淋到了腳。

    他打了個哆嗦，狠狠點了點頭。

    楊陽都走到了門口，莫林才像是又想起了什麽似的。

    “陸鹿不是一線刑偵人員，沒有受過具體訓練，如果發生衝突很容易吃虧。你們盯緊點。”

    這男人語氣十分平淡，楊陽咂了咂嘴，就裝作半點兒沒聽出裏頭的遲疑，一本正經的應了下來。

    “放心吧，人家是法醫科幫忙，我們辦個案子，還能把法醫科的同事搭進去了？”

    說完這話，楊陽也推門離開。

    隻剩下莫林動作一頓。

    眼前還是不斷閃動的視頻畫麵，可這冷麵隊長的眼底，都是陸鹿被在荒村被劫持的模樣。

    那柄鋒利的匕首貼著她纖細的脖頸，刺得莫林眼睛生疼。

    莫林關上了視頻，沉默著坐在辦公室裏，直到代理校長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們一定配合。”

    第二天一早，陸鹿穿著件小西裝站在學校外邊，對來往的學生和老師們十分禮貌的點頭。

    也不是她想穿這種十分正式的衣服，實在是她昨晚翻來覆去，發現除了正裝，她穿其他衣服，跟這群初高中的學生看起來也差不多大。

    更嚴重的，怕是還沒有那幾個混社會的女生看起來成熟。

    陸鹿也是沒轍，隻能頂著周圍人有些異樣的目光，對前來接人的代理校長露出溫和又疏離的微笑。

    一個心理老師的身份還是十分方便行事的，不過是一個簡簡單單，夾帶私貨的心理測試，就讓陸鹿將這群小孩的狀態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當年選修滅絕師太的心理學，還不算虧。”陸鹿看著手中的測試題，忍不住感慨。

    為了確認這些學生的狀態，陸鹿在學校的周期幾乎是以月為單位來計算的。

    她十分努力的和這些小孩拉近關係，舉辦活動，進行心理學的科普講座，可算是引得這些各有興趣的孩子走進了代理校長特批的心理谘詢室。

    怎麽也是係統學習過的人，幾乎是一開始對話，陸鹿就發現了這所學校的異樣。

    “首先第一點。”警局內複盤，陸鹿點了點麵前的白板：“這個學校的孩子，幾乎可以說是兩極分化的。”

    “一般的學校，都會有學習刻苦的尖子生，成績處在中遊的學生，和一小部分不求上進，喜歡玩鬧的孩子，這都是沒法避免的。”

    “但是在這所學校裏。”陸鹿抿了抿唇，神色也有些疑惑。

    “我看到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像李娜一樣埋頭苦讀，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另一種就是像王爽，或者那些霸淩者一樣，幾乎整個人的重點都放在了社會上。”

    楊陽低下頭刷刷記起了筆記，而陸鹿接著說：“之後就是我在心理谘詢的過程中發現，這所學校陸陸續續有學生退學，而且基本都是女生。”

    “這是很奇怪的一點，通常會被退學都是大錯，至少在我以前的環境裏，鬧到被退學的，都是打架鬥毆導致人傷殘的男生。”

    “而這所學校。”陸鹿指了指白板上掛著的，李娜的照片：“校園霸淩到了這種地步都可以視而不見，應該不會因為鬥毆對女生進行退學。”

    到了這個時候，楊陽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思。

    這男人握著筆點了點頭，臉上的疑惑比陸鹿還要更重兩分。

    而莫林梳理過目前的線索，直接開口點明了方向：“學校內的調查繼續，務必要查清這些學生退學的原因。大規模的特殊退學，裏邊肯定有蹊蹺。”

    這想法跟陸鹿不謀而合，她點了點頭，嚴肅的答應了下來。

    隨著陸鹿在學校裏待著的時間越來越長，她的名聲越穿越遠。走進心裏谘詢室詢問的學生也逐漸的多了起來。

    在大多數都是學習壓力過大和暗戀什麽同學不敢表白的小煩惱裏，又一個女生格外的引人注目。

    陸鹿坐在沙發上，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女生的不對勁。

    她姿態瑟縮，眼眶泛紅，明顯是哭過之後還沒有消腫。

    這孩子走進谘詢室時的姿態也像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她把頭埋的很低，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躲避什麽，甚至連陸鹿的眼睛都不敢看。

    “坐吧。”陸鹿放緩了語氣，靠著溫軟又有親和力的語調來安撫這女孩的情緒：“你想喝點什麽？”

    “不，不用了，謝謝老師。”這女孩先是緊緊關上了門，這才在陸鹿對麵坐了下來。

    陸鹿就發現這個女生絞緊了手指，似乎坐在這裏也沒有讓她覺得有什麽安全感。

    “老師，我最近，壓力很大。”出乎陸鹿意料的，這女孩先開了口。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真的不知道……”

    陸鹿笑了笑，沒有貿然的去詢問，隻語氣溫柔的開口：“不要著急，沒有什麽事情是解決不了的。如果解決不了，我們也可以試著逃避。”

    陸鹿開了個小玩笑，可對麵的女孩仍舊是一副十分緊張的模樣，狠狠搖了搖頭。

    事情不對。

    陸鹿敏銳的刑偵雷達就開始瘋狂作響，她收起了對待一般學生的隨性，開始仔仔細細的記憶這個女孩的一言一行。

    “沒關係的，不管是考試還是家庭，我們都可以選擇短暫的離開那個環境。隻要沒有了這種壓迫，情緒的恢複就會變快很多。”

    陸鹿開口試探，可那女孩一副緊張的模樣，仍舊是搖頭否認：“不是家庭和考試，老師，我……”

    她抬了抬頭，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