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陽畢竟不用參與屍檢，這會兒手套還是幹幹淨淨。

    這男人把手套一扯，熟門熟路的打開了這所學校的貼吧。

    自從在貼吧查到李娜被霸淩的視頻之後，刑警隊的幾人基本上都收藏了貼吧的地址，就怕用的時候手忙腳亂。

    貼吧打開，映入眼簾的最新更新，距離現在不過短短一個多小時，發布人還是上次那個匿名的賬號。

    這個帖子隻有一條視頻，可底下的樓層已經蓋了數百層，在這個沒什麽活躍用戶的貼吧裏頭顯得十分奇怪。

    楊陽將手機遞了過來，為了不刺激到那情緒瀕臨失控的男生，楊陽關掉了手機音量。

    哪怕沒有聲音，陸鹿都能從視頻裏看出當時那女孩兒的恐懼和絕望。

    視頻的拍攝地點應該是舞蹈教室，鏡頭裏隻有死去的女生，和那個早已經被定性了的人渣。

    之後的發展幾乎不必再看，陸鹿移開了視線，腦海裏仍舊是那女孩兒掙紮的動作，和臉上留下的深深絕望。

    楊陽隨手翻了兩頁評論，才發現那評論區幾乎都是罵戰。一個剛注冊不久的新人賬號，在底下跟十幾人爭吵不休，評論區幾乎淪為戰場。

    楊陽神色有些怪異：“這個，亂碼是你？”

    那男生點了點頭，都不用幾人開口詢問，他就十分主動的開口道：“那個匿名用戶是何歆。這就是她一直在網吧發霸淩視頻的賬號。”

    當時他們調查出的地址，同樣是學校附近的網吧。

    “那她身上的傷口呢？”莫林指著屍體腹部的淤青，開口確認：“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男孩咬緊了牙關：“是那個何歆！她不知道怎麽盯上了我妹妹，總帶著她那群狗腿子堵她！我跟她上課的地方不一樣，平時根本就不知道這種事，還是她的室友來告訴我……”

    這男孩神色裏頭滿是愧疚，就伸手捋起自己的袖子，那瘦弱的手臂上盡是青紫血痕。

    “我去找那個何歆報仇，但是她們人實在太多，我最後隻能想辦法接送妹妹下課。”

    陸鹿和莫林對視一眼，基本上已經認定了這男孩兒的證詞。

    莫林就站起身來，打開了走廊的門：“麻煩你們帶何歆來一下。”

    案件的線索和細節逐漸浮出水麵，陸鹿也明白自己的“臥底生涯”基本走到了盡頭。

    她索性不再偽裝，就看向被老師帶來的何歆。

    這也確實是個熟麵孔，單看入學的一寸照還不大明顯，這會兒站在麵前，陸鹿就對上了那張略有些熟悉的臉。

    就是當時她與莫林調查，最吊兒郎當的那個女生。

    莫林舉起楊陽的手機，將貼吧界麵衝著這個女生。

    “這是你的賬號嗎？”

    女生撇了撇嘴，十分不屑：“是不是又能怎麽樣啊？總不能因為我發了個視頻，你們就要抓我吧？”

    這女孩兒撩了一把頭頂的髒辮：“這視頻又不是我拍的，我就是轉載而已。有什麽意見，你們找那個拍視頻的去啊。”

    這態度看的陸鹿直皺眉。

    女孩兒的屍體還躺在地上，這個何歆就能毫不在意若無其事的跟莫林打嘴仗，幾乎是半點兒沒將別人的生命放在眼裏。

    莫林當然沒指望用這一段視頻讓她認罪，聽何歆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莫林冷哼一聲：“你在學校有校園霸淩的前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那女生當即就瞪了眼，描著粗黑眼線的眼睛瞪的活像是銅鈴一般：“那怎麽能叫校園霸淩啊，那就是我們小打小鬧，同學之間的玩笑而已。”

    “而且就這個，這個……”這何歆明顯都不記得這女孩兒的名字，她這個了半天，最後就一甩手，直接指著莫林手中的視頻，不屑的開口。

    “就這個女的，我那是教訓她！自己不潔身自好，在學校裏勾引這個勾引那個的，我就是打她又能怎麽樣？這是為了大家好！”

    “你放屁！”何歆這話音沒落，男孩就已經掙紮著站了起來，雙目赤紅的瞪向了女生。

    “我妹妹才不會勾引誰！她又不是你這種人！”

    何歆明顯是給這男孩嚇了一跳，不過緊跟著就反應過來，十分不屑的開口：“我還當是誰，就是弱雞你啊？打也打不過我們，逞英雄倒是挺厲害的。”

    這何歆撇了撇嘴，“你怎麽知道她什麽人啊？她要是不勾引我小舅舅，會有這個視頻嗎？”

    她冷笑一聲，毫不顧忌的往人傷口上撒鹽：“我還說人家為什麽要叫我過來呢，是你在背後告狀了吧？你要是真厲害，就自己來給你妹妹報仇，別躲在別人背後當縮頭烏龜！”

    這話一出，陸鹿就知道不好。

    這男孩的情緒本來就在失控的邊緣，被這麽一刺激——

    陸鹿趕忙伸手，一把拽住了那男孩的手腕，卻被衝擊力帶的往前一個踉蹌。

    還是莫林眼疾手快，伸出有力的手臂直接將兩人都撈了回來。

    男孩被楊陽按住，陸鹿則是找回平衡之後，才被莫林輕輕放開。

    這人的動作似乎是溫柔的過分了點。

    陸鹿看著一旁被楊陽按在手下不斷掙紮的男孩，神色不由得有些異樣。

    不過很快，陸鹿就顧不上在糾結這男人的雙重標準了。

    何歆在莫林麵前鬧了這麽一出，無疑是種挑釁。

    這男人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一時屋裏就像是寒冬臘月一般，冷意幾乎能浸透骨髓。

    何歆就是再怎麽狂，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學生。

    雖說是在社會上沾染了不少的壞習氣，可也沒哪個人能教給她怎麽應對莫林的怒火。

    幾乎是這男人冷下臉的一瞬間，何歆就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估計是覺得沒麵子，女生又很恨的咬住了牙。

    “何歆。”

    不過不等她開口，莫林沉冷的聲音就先在這狹小的宿舍裏響了起來。

    “你知道你的行為是什麽嗎？”

    何歆對上莫林那雙冷的透骨的眼睛，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故意傷害罪，你應該了解過吧？如果判刑，你就要在監獄裏住上十幾年。”莫林的語氣毫無起伏，像是來自地獄的判官在無情宣布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