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話，這麽一趟下來，可比平時追著罪犯跑個幾千米還要費勁。

    身體陡然失去了氧氣的供給，無論是對體能還是對意誌力，都是巨大的考驗和負擔。

    不過即便如此，莫林看著被擰上的閥門，還是忍不住發自內心的鬆了口氣。

    等他重新走出李安茂的房屋，陸鹿才猛地轉開了視線。

    “怎麽樣？”莫林倒是沒能發現陸鹿的異樣，這男人嗓音還有些沙啞，視線就落在那毫無反應的女人身上。

    “確認死亡了。”陸鹿呼出口氣。

    莫林進入房間的這段時間，她雖然說擔憂，可手上的動作也沒停過。

    整整七八分鍾的心肺複蘇，做的陸鹿手臂酸痛，整個人都提不起什麽力氣來。

    她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其實抬出來的時候已經沒心跳了，但是一氧化碳中毒也有可能造成休克，我就想試試。”

    說著，陸鹿自己也有些低落：“現在可以確認了，是一氧化碳中毒造成的死亡。具體的情況和原因……我們應該可以回去審問李安茂了吧？”

    莫林似乎也看出了陸鹿的情緒不對，這男人點了點頭，看向陸鹿的神色異常和緩。

    “你先跟他們帶屍體回去屍檢，確認一下具體的情況和死因。我和痕跡科的搜查一下現場。”

    “好。”陸鹿當然知道自己的情況，她也沒有刻意逞強參與，就隻點了點頭，指揮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將那具逐漸僵硬的屍體抬上了車。

    而莫林則帶著人進了李安茂的家中，警員開始搜索房間，而莫林一進門，就直奔剛才關閉了的煤氣閥門。

    單是一看到那閥門，莫林就知道自己剛才的猜想沒有任何問題。

    畢竟煤氣泄露這種事本來就十分少見，並且通常都是因為做飯之後沒有關緊閥門才發生的。

    並且煤氣中充斥著大量的異樣氣味兒，也不可能讓人毫無察覺的中招。

    莫林看向那煤氣罐的閥門處。

    與原本鮮亮的銅色不同，現在的閥門被換成了一個老舊的儀表盤，正隨著時間的推移緩慢轉動。

    延時裝置。

    莫林的腦海裏幾乎是霎時就閃過了這四個字。

    他站起身來，狠狠將這煤氣罐擰緊，就撥通了燃氣公司的電話。

    延時裝置肯定是要帶走留作證據的，但是這罐泄露了大半的煤氣，總得有專業的人來處理，才能避免造成二次危害。

    就在莫林處理煤氣的時候，另一邊搜查房間的警員也有了新的發現。

    “莫隊。”

    莫林交代完最後一句，就掛斷電話，看向站在門口的警員：“什麽情況？”

    “我們在李安茂的房間裏發現了大量的匕首，還有碼數相同的紅色長裙。”

    警員側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還開口補充：“就是第一位死者身上穿著的那種。”

    這麽一來就是證據齊全了，莫林不由得想起那坐在審問室裏的李安茂。他緩緩搖了搖頭：“做好取證和收集，回去進行最後一次審訊吧。”

    等莫林帶著證據回到警局，陸鹿的屍檢結果也已經做了出來。

    她將報告放在桌上，語氣沉冷：“死者沒有服用藥物的痕跡，就是十分單純的一氧化碳中毒。但是為什麽能沒有發現呢？”

    陸鹿皺緊了眉頭：“煤氣的味道那麽重，如果發生泄露，按理說第一時間就能發現不對。為什麽死者直到家中一氧化碳的濃度超出臨界點，才有了掙紮求生的反應？”

    “我在煤氣罐的閥門上發現了定時裝置，當時李安茂在看的時間就是一氧化碳泄露的時間。”

    莫林隻接過報告掃了一眼，看過陸鹿給出的結果後，這男人連警服外套都沒有脫，就直接衝陸鹿揚了揚下巴。

    “具體的這些問題，隻有李安茂能回答我們。走吧。”

    陸鹿呼出口氣，勉強壓下了心頭的疑惑和憤怒，擺出一張冷臉跟著進了審問室。

    看到兩人的神色，那李安茂也能猜出結果來。

    他臉上露出一種幾乎是如釋重負的神色來。

    這回，不等陸鹿和莫林開口詢問，李安茂就十分主動的承認道：“是我殺的，這些人都是我殺的。”

    說著，李安茂笑了笑：“物證你們應該也找齊了吧，我記的按照你們警察辦案的流程，這個時候還差作案動機和我的過程。”

    莫林和陸鹿在審訊桌的另一側落座，都沒有開口。

    這李安茂就伸出手來：“我都認罪了，現在能給我支煙了吧？”

    對於這種窮凶極惡的歹徒，莫林通常是不會給出什麽回應的。李安茂沒能得到香煙，神色就有些無奈。

    “其實你們也沒必要這麽防備我，我都被拷上了。”這人還抬起手來，給陸鹿和莫林展示自己手腕上的手銬。

    莫林壓根不搭這話，隻將那個被摘下的延時裝置放在了桌上：“解釋一下。”

    “這個啊。”明顯就是自己搭建的裝置，隻一眼，這李安茂就已經認了出來。

    他低低哼笑一聲：“就是個延時裝置而已，你們應該也看出來了。”

    說著，這男人挑了挑眉毛：“我家那個手勁小，擰不緊閥門。隻要她開火做飯，這個閥門就會在之後慢慢的泄露煤氣。”

    李安茂仰起頭，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一般：“你們別看她好像是個特別成熟的女總裁，其實生活上特別馬虎。每次做完飯之後，我都得去廚房檢查一遍煤氣和水電。”

    “而且啊。”明明說話的語氣都是懷念，可這男人卻是下手狠辣的殺死了自己的妻子。

    “她之後還要睡午覺的，一睡就是一個小時，雷打不動。我就做了這個延時裝置，隻要沒有人去破壞，二十分鍾，一氧化碳的濃度就足夠要了她的命。”

    李安茂慢悠悠的歎出口氣：“缺氧，脫力，再加上找不到我，她憑著自己是不可能逃得出來的。最多二十分鍾，二十分鍾也足夠了。”

    這李安茂看向陸鹿：“我說的應該沒錯吧，小鹿法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