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和楊陽私下裏的相處一向比較放鬆，這男人就轉過頭去，冷冷的瞪了楊陽一眼。

    楊陽也是早就習慣了被冷臉以對，半點兒沒有什麽畏懼恐慌的意思，還聳了聳肩：“你說這個周恒，會不會真的有問題？”

    莫林神色一頓，思維又不受控製的被牽引去了法醫科那頭。

    “看法醫那邊的屍檢結果吧。”他語氣稍稍有些停頓，不過莫林一向冷著臉，也沒被旁邊的楊陽發現什麽異樣。

    “我就覺得不像是自殺。”楊陽一聳肩：“誰家博士念得好好的突然自殺啊，身邊的人沒有什麽殺人動機，可死者也沒有死亡動機啊。”

    說著，楊陽忍不住歎了口氣：“大好的前程，說沒就沒了。”

    莫林的神色也不由得多了兩分感慨，這男人看了看手中初次屍檢的報告，忍不住開口詢問：“陸鹿的假期不是三天？怎麽今天就回來了？”

    這話說的，楊陽忍不住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莫林，語氣十足的莫名其妙。

    “這你不得問她啊？”

    話音落了，莫林也反應過來，他輕咳一聲，欲蓋彌彰的點開了桌麵上的資料文件。

    另一頭，陸鹿帶著年輕法醫進了屍檢室。

    兩人戴好了口罩，陸鹿就忍不住開口叮囑：“法醫這個職業，你不能一昧的追求速度，我們的目標應該是在保持準確性的情況下盡快給出結果。”

    說著，陸鹿掀開屍體上蒙著的白布：“你第一次屍檢的時候如果能發現異樣，我們就不需要再申請二次屍檢，也就不用考慮該怎麽跟死者的家屬溝通。”

    眼看著那年輕法醫小雞啄米似得點頭，陸鹿才低頭開始查看屍體。

    “比如說目前的死者，死因初步判斷是溺水，而異樣的位置發現在四肢。那麽我們屍檢的時候，優先檢查四肢。”

    陸鹿取出手術刀，手下的動作極其平穩。

    屍檢的過程就在教學和實踐的過程中過去，陸鹿最後拿著屍檢報告，神色有些凝重。

    莫林和楊陽看她這幅神色也知道不對，就趕忙讓出了桌子跟前的地方：“怎麽樣，發現了什麽？”

    陸鹿歎了口氣：“年輕人還是不夠細致，死者的關節處有出血點，他沒有發現。”

    “不過還好。”說起這個，陸鹿還是有些感慨：“他敢直麵錯誤並且補救，不然這案子恐怕就真按照自殺來結案了。”

    這話一出，莫林和楊陽的麵色都是一變：“不是自殺？”

    “不像。”陸鹿抿了抿唇，嗓音微微發冷：“我在屍體的關節處發現了斷在體內的鐵絲，應該沒誰會往自己的身體裏塞鐵絲吧？”

    陸鹿看向莫林：“屍體關節的僵硬就是鐵絲造成的，而且這幾段鐵絲放進身體的時間不久。具體原因還要看過情況分析。”

    說著，陸鹿就忍不住進入了工作狀態，神色嚴肅：“你們調查死者關係的時候就什麽都沒發現嗎？”

    雖然楊陽也知道陸鹿這話沒有責怪的意思，可不管怎麽聽，都像是在質疑他一線幹警的辦案能力。

    這男人撓了撓後腦勺，語氣有些無奈：“我也不想啊，可是這一看就是自殺，我們能問出個啥啊！”

    陸鹿也跟著歎了口氣，倒是莫林皺了皺眉，就直接開口道：“既然回來了，那就參與這次的調查吧。”

    “哈？”陸鹿一怔：“我還在休假。屍檢已經做完了，報告也在這兒了，後續調查似乎是你們刑偵的事兒吧？”

    莫林避開了陸鹿的視線。

    在場的三個人裏，恐怕隻有莫林自己知道，此時僅僅是維持自己那冷漠的神色，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

    “你的休假由案件進度決定。”這男人繃緊了臉，語氣冷漠的幾乎不近人情。

    可在陸鹿看不到的地方，莫林攥緊了指節。

    確實是時間不等人，莫林又是自己正兒八經的上司，陸鹿咬牙瞪了這男人一眼，最後還是不得不答應了下來：“行，我就負責這次的案子。”

    說完這話，陸鹿是一刻都不想多待，拎起自己的小包轉身就走。

    倒是楊陽有些疑惑的挑起了眉毛：“這驗屍都驗完了，你還扣著陸鹿幹什麽？”

    陸鹿不在跟前，莫林演戲的壓力明顯小了很多。

    這男人神色不變，開口的語氣都帶著一股理所應當的味道：“她的思路跟我們不同，這次的案子被偽裝成了自殺，凶手思維很敏捷。”

    說著，這男人拿起桌上的資料：“我們需要更多的思考角度。”

    這話聽著確實很有道理，可楊陽看著莫林的神色，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

    莫林的冷臉在這種時候就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楊陽半天沒能看出異樣，隻能敷衍的點了點頭：“行吧，不過陸鹿回來最大的好處，就是沒給死者再開膛破肚。”

    楊陽聳了聳肩：“我再去看看死者生前的關係網，如果是偽裝的自殺案，那這個凶手藏得可真夠深的。”

    好不容易將話題轉回了正經的工作上，莫林僵硬的脊背就微不可查的放鬆了兩分。

    這男人點了點頭，習慣性的發號施令：“記得去看一下周圍的監控，對了，當時信息處恢複手機數據的時候，有導出社交平台聊天記錄嗎？”

    這話一出，楊陽已經邁到一半的步子就頓住了。

    “好像沒有，我去訂正一下。”

    說完這話，辦公室的門在麵前合攏，“哢噠”一聲脆響，是門鎖落進鎖扣的聲音。

    直到這時，莫林才算是完全放鬆了自己的身體。

    這男人呼出口氣，整個人都靠向了身後的椅背，神色像是不眠不休的辦了什麽大案一般疲憊。

    目前案件的進展已經到了瓶頸，莫林手中也沒有什麽十分有用的線索。按理說下一步就該等楊陽那邊的調查出結果，依靠後續的線索來推進案件的進度。

    不過也許是陸鹿的運氣真的很好，還不等楊陽那頭的調查傳來什麽信息，前台的警員就給莫林打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