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因為無人接聽自動掛斷，陸鹿抿了抿唇，掙紮著再一次撥了過去。

    仍舊是長久的忙音和最後的自動掛斷，陸鹿看向莫林，神色裏已經有了擔憂的意味。

    而莫林則是看過時間，直接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我們去找找，你調一下早上旅店的監控。”

    後一句話是對那警員說的，莫林一開口，陸鹿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整個人都安定下來。

    兩人一道出了門，等坐上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陸鹿就忍不住皺緊了眉頭：“你說他們有可能去哪兒？人生地不熟的，總不能……”

    莫林也是搖了搖頭，隻拉過安全帶，抬腳踩下了油門：“最起碼在案子查清之前，我們不能讓受害人家屬出事。”

    陸鹿和莫林開車，那年輕警員騎著摩托，速度反倒比他們還要快上一些。

    兩人的車都還沒開到旅店，就接到了年輕警員打來的電話。

    “莫隊，這邊監控顯示受害者家屬一大早去了旁邊的便利店，到現在為止一直沒有回過旅館。我現在正在往便利店那邊趕。”

    警員的呼吸有些急促，還能聽到奔跑時從聽筒另一端傳來的風聲。通話沒有掛斷，莫林按下了免提。

    兩人就聽著那大男孩條理清晰的與便利店店員交涉，然後成功的調取了便利店內的監控。

    接著，這年輕男孩語氣一變：“莫隊，出問題了。”

    “什麽？”畢竟都是一線的幹警，雖然這些年輕人不至於說想莫林一樣的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吧，但一般也都能維持足夠的冷靜。

    現在這個語氣……

    莫林眉頭一皺，就聽那頭的年輕人急促的道：“那對老夫婦買了兩把最長的水果刀！”

    陸鹿和莫林對視一眼，這男人二話沒說，猛地打過了方向：“我知道了，我們現在往實驗室趕。”

    在這種情況下，兩個年紀不小的老人，一大早出發買了兩把水果刀，之後再也沒回過旅店。

    哪怕是個傻子，都能看出其中隱藏著的危機。

    莫林的車速已經上了六十，陸鹿聽著耳邊不停傳來的限速提示，一向注重安全的她，也是頭一次沒有凱酷阻攔或是勸告。

    盧偉文的實驗室坐落在一家工業園區之中，轎車停穩，陸鹿幾乎是從車上衝了下來。

    等不到被門衛攔住，她就直接掏出了自己的證件：“警察，調一下今天的監控。”

    那門衛一愣，顯然也沒經曆過這事兒。

    緊跟著莫林也停好車走了過來，這男人帶來的壓迫力可遠遠不是陸鹿能比的。

    單是被他沉著臉看上一眼，那門衛就趕忙點了頭。

    手裏的警官證做不了假，門衛雖然有些莫名，可也還是兢兢業業的將兩人帶到了監控室。

    莫林和陸鹿這會兒是一刻都不敢耽擱，兩人十分迅速的倒回了今天的監控，視線死死的盯著屏幕——

    盧偉文一大早的進了實驗室的門，之後就是兼職的學生們。

    很長一段時間內，屏幕上都隻有工業園區的職員們在來往。

    直到某一刻。

    “這兒！”

    猜測成真，陸鹿的心底感覺不出一絲料事如神的慶幸，反倒隻有惶恐和無盡的悲哀。

    黑白的監控畫麵上，那對老夫婦互相攙扶，一隻手都揣在衣兜裏，像是緊緊的藏著什麽東西。

    比起那個悠悠閑閑坐在實驗室裏的盧偉文，這對受害者的家屬反倒要更加緊張兩分。

    一路上，兩人都在小心翼翼的觀察四周，似乎生怕自己的異樣被人發現。

    陸鹿抿緊了唇瓣，而莫林手下動作不停，跟著兩人的行蹤不斷切換著監控屏幕。

    老夫婦來自農村，並不清楚這棟高級大樓的方向和布局。

    眼睜睜看著兩人推開了安全通道的門，陸鹿反倒是無聲的鬆了口氣。

    這時也不用知會什麽，兩人扔下手中的監控視頻，當即就衝出了監控室的門，隻留下一個門衛在身後，看著陸鹿和莫林的背影瞠目結舌。

    “阿姨！”

    這棟樓的設施還很新，樓道裏的聲控燈在陸鹿進門的那一刻就亮了起來。

    那對老夫婦坐在台階上，愣愣的看向衝上來的陸鹿。

    “你們可別做傻事！”陸鹿急匆匆的蹲在兩人身邊，語氣裏都是急切：“我們要做的是把盧偉文繩之以法，就算你們現在鋌而走險殺了他又能怎麽樣？”

    說著，陸鹿半點兒不怕老人裝在口袋裏的水果刀，就一把握住了老婦人那像是樹皮一般幹枯的手。

    “周恒那麽努力的想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他自己就是被人逼死的！難道你們要告訴他，他的父母也成了殺人犯嗎？！”

    這話一出，老婦人就直接僵在了原地。

    那雙還泛著紅的幹澀眼睛看向陸鹿，老半天才流露出點情感的色彩來。

    她緩緩鬆開了一直握著刀的手，遲疑著也握上了陸鹿的手臂。

    “姑娘，我們真的是，真的是沒有辦法！他一個教授，位置那麽高，有權有勢，我們怎麽辦啊？”

    這老婦人哽咽出聲，嗓音沙啞，一張本來就溝壑縱橫的臉更顯得蒼老：“我們護不住恒子，就是他死了都沒辦法給他個交代，我們這爹媽做的，丟人啊！”

    這會兒能哭出來反而是好事，陸鹿伸手，十分溫柔的拍了拍這老婦人的手背。

    而周恒的父親也捂住了臉，陸鹿抿唇，看到有晶瑩的淚水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阿姨，叔叔，你們聽我一句。”眼看著兩人放棄了原先的想法，陸鹿這才鬆了口氣。

    “我們是警察，我們也想給周恒一個交代。盧偉文的地位是很高，但是他犯了法，就一定會被發現。”

    說著，陸鹿看向兩人，神色異常誠懇：“我們也在想辦法找證據，找到你們也是希望你們可以配合調查，盡快把案件的經過還原出來。”

    陸鹿呼出口氣：“我們一起配合，很快就可以抓住盧偉文的把柄的。可如果在這之前你們做了傻事，周恒冤屈，和你們殺人犯的罪名，可就一輩子都洗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