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出來的女人麵色有些不善，似乎沒想到門外的是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姑娘，這女人愣了愣神，勉強扯起了一個算得上的微笑的表情。

    “你好，有什麽事嗎？”

    透過這女人有些瘦弱的肩頭，陸鹿就看到那個小小的房間裏頭，破舊的桌子上擺著兩個瓷碗，而視線所及的地方，陸鹿沒有看到類似於遺照的存在。

    她就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微笑著衝這女人點了點頭：“您好，請問是肖經理的家屬嗎？”

    不知道是不是陸鹿的錯覺，她一提起肖經理，麵前的女人麵色陡然一變，似乎是聽到了什麽極其令人厭惡的存在似得。

    “……你有什麽事？”明明是同樣的問題，可這會兒聽來，就帶著沒來由的排斥和厭惡。

    陸鹿並沒有被她的情緒影響，隻暗暗將這疑點記在了心裏，就取出自己的警官證來：“我是警察，需要您配合調查。”

    那女人皺了皺眉，似乎在厭惡之下，還掩藏著不易察覺的恐慌：“你調查什麽？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

    陸鹿就擺出一副十分溫和的神色來：“是的，但是我們最近有一個新的案子，可能與肖經理當時的經曆有關。”

    說著，也不容這女人拒絕，身後的莫林就伸出手來，不由分說的推開了門。

    在一個久經訓練的成年男性麵前，這女人的力氣真是壓根就不夠看。她有些無措和警惕的看著陸鹿和莫林，神色驚慌。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我要報警了！”

    報警？

    聽了這女人慌亂之下口不擇言的話，陸鹿都不知道該擺出一種怎麽樣的神色來了。

    還是莫林抬手，將自己的警官證也擺了出來。

    這下可好，兩個人都是警察，這女人也愣在了原處。

    眼看著她露出一副無言以對的神色，莫林就稍稍推了推陸鹿的肩膀，兩人一起邁過了那破舊的門檻。

    不過輪到莫林開口，語氣可就沒有陸鹿那麽溫和了。

    “警察辦案，希望你能配合。”

    雖然說的是希望，但是莫林的話音裏可沒有半點兒征求意見的意思，不管怎麽聽，都是一副平鋪直敘，強行命令的語氣。

    那女人愣了愣神，有些僵硬的拽著自己身上布滿油汙和斑塊，根本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舊圍裙，語氣有些遲疑。

    “那，那你們要了解什麽？”

    可算是打開了突破口，陸鹿和莫林對視一眼。

    為了不讓難得的證人太過緊張，陸鹿就稍作思索，緩聲開口道：“我能了解一下，你們為什麽住在這兒嗎？”

    說著，陸鹿擺出一副溫和的神色來：“我沒有什麽惡意的，就是記得在肖經理死後，應該留下了一棟公寓和存款，但是為什麽……”

    陸鹿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起這話，那女人臉上的戒備都消散了不少，轉而就是難以掩飾的怒火。

    “遺產？！他有什麽遺產！”

    陸鹿一怔。

    那女人咬緊了牙關：“我是他老婆，誰還能比我清楚？當年他不好好上自己的班，非要參與什麽建築承包。”

    “你如果能安安穩穩的做事也就算了，他借了貸款承包房地產，結果為了加快還款的速度——”

    女人的神色裏充滿了怒火：“他就克扣民工的工資，然後在建築材料上省那些不該省的錢！”

    這？！

    肖經理妻子所說的內容，陸鹿並沒有在警方的調查中看到。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忍不住開口追問：“可是我們在他名下，並沒有發現有關貸款的內容啊？”

    這女人冷笑一聲：“可不是？！他說白了一個普通經理，炒房地產需要的貸款又多少？！人家銀行根本就不會貸給他！”

    “他是用了自己朋友的名義，把人家的公司直接抵押了！”

    石破天驚。

    陸鹿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這女人明顯對自己的丈夫有著諸多不滿，似乎是因為已經說到了這兒，她也沒了刻意隱瞞的意思，就轉過身去，讓開了進門的位置。

    “進來吧。”

    陸鹿趕忙跟在後頭進了門，走進狹窄雜亂的客廳，陸鹿才對這個家庭目前的經濟條件有了更深的了解。

    殘破的木質家具，破舊但是洗的很幹淨的桌布。電視櫃上擺著個看起來用了很久的小熱水壺。

    這怎麽看都不是坐擁百萬家產的模樣。

    那女人給陸鹿和莫林倒上了水，就在餐桌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現在和女兒住在一起，他雖然死了，可孩子還得長大。”

    說著，女人歎了口氣：“說句實話，我們現在真的不想再和他扯上什麽關係了。就因為他，整個家都快要散了！”

    這回不用陸鹿詢問，這女人就十分主動的開口解釋：“他一向喜歡投機取巧，以前靠著這個多賺點兒錢，為公司謀利，老板還是挺喜歡他的。”

    “但是他這人野心太大，沒多長時間，那公司就好像放不下他了一樣。他想謀取更高的利益。”

    說到這兒，女人狠狠灌了一大口水，才勉強接著說了下去：“他有個很好的兄弟，人家家世好，有點兒積蓄，自己開了一個小公司。他就偷了人家的公章，抵押給了銀行。”

    這已經不是什麽道德敗壞的問題了，這就是違法啊！

    那女人明顯也很清楚這點，笑容裏有些悲涼的意思：“他自己也清楚，就想趕緊把貸款還上，神不知鬼不覺的結束這事兒。”

    “可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他拖欠工資，建築那頭又出了事兒，貸款也沒能還上。可這些問題都跟他沒什麽關係！”

    說著，女人咬緊了牙關：“貸款是兄弟的名字，這建築工地自然也不在他名下，所有問題被抖出來，最後都是他一無所知的兄弟背了黑鍋！”

    這女人明顯良心未泯，就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來。

    “他留下的什麽房子和存款，我們都已經賣掉了。除了必要的生活開支，剩下的都拿給他兄弟還債了。”

    “那是我們欠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