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鹿對自己這個閨蜜一向上心，梁冰也不是那種柔弱小女生，什麽都會向別人求助的性格。

    能逼得自己這個閨蜜打電話過來，還點名道姓的問是不是在警局……

    陸鹿神色一緊，霎時就清醒過來：“出什麽事了？！你別著急，先慢慢說。”

    梁冰的呼吸很急促，但聽起來不像是經曆了什麽劇烈的運動，倒像是受了驚嚇，一時調整不好呼吸的那種短促。

    也許是聽到陸鹿的聲音，梁冰的聲線勉強平緩了兩分：“死人了！”

    死人？！

    陸鹿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一般人遇到這種事，哪怕身邊有個做法醫的閨蜜，也不可能做到情緒平穩毫無反應。

    陸鹿見多了看到屍體驚慌失措的普通人，就十分理解自己閨蜜此時的心情。

    她稍稍呼出口氣，想用自己的平穩心態去影響梁冰：“你先別急，地點時間，有人報警了嗎？”

    陸鹿給出了一條串聯的線索，梁冰穩了穩心態，顫聲開口道：“我今天參加外邊的藝術展……但是展覽上出現了屍體！”

    “人死在哪兒，具體情況你看到了嗎？”不愧是一線法醫，陸鹿的聲音仍舊十分平緩。

    有這麽一個閨蜜，哪怕不在身邊，梁冰都覺得自己心底的畏懼和恐慌仿佛淡去了兩分。

    她稍稍呼出口氣，再開口的聲音就沒了剛才那惶惶不可終日的顫抖：“就在展廳裏，具體的情況……”

    這女人抿了抿唇，到底是有些畏懼：“當時一個母親帶著孩子看展覽，那個小孩兒非要去碰拉著線的雕像。”

    “按道理說，雕像應該都是實心石灰的，而且雕刻的東西，不該有什麽磕碰才對……”說起親眼目睹的慘狀，梁冰攥緊了指節。

    “但是那個雕像，那個雕像……”梁冰吞了吞口水。

    “小孩的衣服上掛著很多金屬鏈條，手上好像還抓了什麽金屬的玩具。他去碰那個雕像的時候，把雕像肩膀上的一小塊石膏磕掉了。”

    “掉了？”陸鹿十分敏銳的捕捉到了梁冰敘述中的用詞。

    一個實心的石膏雕像，要怎麽樣才算是“磕掉”？

    不等陸鹿詳細詢問，梁冰就開口，給了一個十分可怖的解釋：“對，就是磕掉了！那個石膏根本就不是實心的，上邊隻有薄薄的一層石膏！”

    梁冰的聲音打著顫，隻覺得自己身體一陣發冷：“裏邊，裏邊好像是什麽人！我看石膏裏頭還有血的顏色……”

    這問題大了。

    陸鹿咬緊牙關。

    畢竟實心雕像裏本來就不該有其他的填充物，更別提這種看出什麽血跡和人體組織的東西了。

    陸鹿抿了抿唇，十分迅速的打斷了梁冰幾乎不成字句的描述：“有人報警了嗎？”

    “有，有的！”

    有人報警就好。

    陸鹿一邊安撫著梁冰掛了電話，一邊伸手，豁然拉開了自己宿舍的門。

    果不其然，她就看到了剛剛抬手，明顯正要敲門的莫林。

    兩人十幾年辦案的默契當然還在，不過一眼，陸鹿就看出了莫林的意思。

    她一邊整理好衣服，一邊邁開了大步，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下了樓：“情況我基本了解了，我去拿屍檢工具。”

    這種時候莫林當然不會去糾結陸鹿的信息來源，既然不用再多費口舌和時間解釋，這男人就點了點頭，十分順暢的接受了陸鹿默認的安排。

    “我去開車，門口見。”

    兩人兵分兩路，速度極快的趕到了展場之外。

    整個場地都已經被先行趕來的警員們圍了起來，外邊被拉起了警戒線，還有警燈和警笛不斷呼嘯。

    陸鹿和莫林出示過證件，就被警戒的警員們領到了現場。

    發現屍體的石膏像還立在展示台上，但是現在顯然沒人能再去欣賞它了。

    參加展會的愛好者們擠擠挨挨的站在角落裏，恨不得離這個雕像八百米遠。

    而展會的舉辦者，一位十分知名的雕塑藝術家，這會兒才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這人穿著一身西裝，但顯然不是十分適應，一直在拽西裝緊貼脖子的紐扣。

    看到展場上的警察，這藝術家愣愣的瞪大了眼睛：“怎麽，怎麽回事？！”

    “你是展會的舉辦者？”莫林將這位藝術家上下打量了一遍。

    這男人似乎有些不太擅長與人交際，他拘謹又遲疑著的點了點頭：“是，是我舉辦的。”

    “那你剛才在哪兒？”

    莫林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壓根就不給這人思考的機會。

    這位藝術家頂著塗滿了發膠的腦袋，愣愣的回答：“我在旁邊的戰場介紹作品……這邊到底出什麽事了？”

    莫林和一邊的警員對視一眼，從小警員那裏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也就是說，這藝術家的證詞基本可以肯定，他剛才確實是在隔壁會場。

    陸鹿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下這點，然後就聽莫林接著詢問：“這個雕塑，你有印象嗎？”

    “當然！”提起自己的雕塑，這男人倒是反應十分迅速：“這些雕塑都是我親手雕刻的，這個雕塑一開始的靈感是古希臘神話裏的……”

    莫林抬起手，打斷了這男人的講述：“我的意思是，在雕塑擺進展場之前，你有什麽映像嗎？”

    藝術家愣了愣：“雕像都是交給搬運公司的，自從決定這次展覽之後，我就再沒碰過它了。”

    說完這話，這位藝術家還忍不住看向莫林：“警官，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這倒是有趣，展會現場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兒，反倒是這個展會的舉辦者還被蒙在鼓裏。

    也不知道是不是惡趣味發作，莫林沒有開口回答這位藝術家的問題，就隻是將視線投向了陸鹿。

    就這麽驗屍？！

    陸鹿霎時就明白了這男人的意思，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就指揮著兩個小警員將那石膏的全身雕像反倒在地上。

    “誒誒誒，你們這是幹什麽！”那藝術家明顯有些不滿，著急忙慌的上來阻攔。

    而陸鹿則已經趁著機會，用一柄小錘子敲開了雕像表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