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沒錯。”莫林點了點頭：“但是我們要注意這個凶手的年齡。”

    “我們目前的推斷，都建立在你最初的判斷上。就是這三起案子的凶手是同一個人。”莫林看向陸鹿，神色十分嚴肅。

    “那麽也就是說，這個凶手在幾年前，就已經可以獨立完成手術，並且已經有了冒充一個黑暗裁決者的想法。”

    陸鹿呼出口氣，似乎是被莫林影響，她現在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轉的飛快：“也就是說，他現在應該是一個中年人，而且大概率是男性。”

    “幾個案子死者的死因都十分幹脆利落，女性很難有這樣的力道和身手。”陸鹿和莫林對上視線，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神色。

    抱著這種想法，莫林直接對身邊的警員開口道：“雕塑的藏屍案和器官丟失案從現在開始並案調查，先確定圓圓的生活經曆。”

    這確實是至關重要的一步，畢竟這個圓圓既是雕塑藏屍案的嫌疑人，也是器官丟失案的受害者。如果能將她的時間線梳理清楚，對兩個案件的偵破都會有很大的幫助。

    而另一邊，陸鹿和莫林兩人再一次翻閱起了器官丟失案卷宗。

    這些文件已經被篩選過一遍，第二次的查閱幾乎看不出什麽異樣。

    陸鹿合上手裏的文件，神色有些凝重：“這麽看的話，三個死者的生活根本就沒有交集，甚至他們的生活地點，圈子和層次都不一樣。”

    說著，陸鹿忍不住歎了口氣：“這感覺就像是三條平行的線段，根本找不到什麽交點啊。”

    陸鹿明顯已經對自己一開始的推測產生了懷疑，莫林抬起眼，神色仍舊十分的冷靜，似乎這麽長時間以來的失敗和線索的中斷，都沒有對他的心態產生任何影響。

    被這樣的視線看著，陸鹿就覺得自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那些混亂的情緒都是毫無必要的。

    “在確認自己是錯誤的之前，你都應該足夠自信。”說完這話，莫林主動移開了視線，沒有再給陸鹿施加壓力。

    但是他的聲音仍舊響在辦公室裏，低沉輕緩，像是什麽大提琴的奏鳴：“你是一線法醫，是目前來說，整個刑警隊最有天賦，也最大膽的成員。至少到目前為止，我沒有見過你出錯。”

    說著，這男人的語氣和緩下來：“在案件的推斷中，我們需要的就是大膽猜測和小心求證。現在求證的一步還沒有走完，你就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了？”

    陸鹿抿了抿唇，眼看著莫林還有開口的意思，她就拿起一邊的文檔，欲蓋彌彰的開口道：“我不是刑警隊的。”

    莫林笑了笑。

    這下倒好，陸鹿直接愣了神。

    畢竟莫林冷臉的名聲甚至比他斷案的名聲傳的還要遠，就算是他們之前的關係，陸鹿也很少看到這男人露出可以稱得上是笑容的表情。

    一個一直冷著臉的人露出微笑，那種感覺，幾乎可以說是一夜春風至，連心頭都泛起了異樣的觸感。

    陸鹿趕忙低下腦袋，將全部的心緒都塞進了手中的文件裏。

    也就是兩人還在與卷宗鬥智鬥勇的時候，那位藝術家找到了警局。

    這人仍舊是那副畏畏縮縮的神色，看到莫林的時候就像一隻倉鼠看到了幾倍大的掠食動物，恨不得找個安全的地縫把自己埋下去。

    “那個，警官，我想問問，凶手抓到了嗎？”

    陸鹿幫他倒了杯水，暫時隱瞞了圓圓的消息：“還沒有，怎麽了嗎？”

    那藝術家打了個哆嗦：“我有點神經衰弱，那次看了屍體之後，好多天都沒能睡著覺，一閉眼就是那具屍體，還有個看不清臉的人，拿著刀在我麵前比劃。”

    “所以我就想過來問問，要是抓到了，我也能好好睡一覺。”似乎是手中的熱水，或者是警局的環境給了這位藝術家難得的安全感，陸鹿就看著他緊繃的脊背鬆懈下來，整個人都露出一種有些頹廢的神色。

    “我真的好多天沒睡好了。”

    這話也確實不用他在重複，這位藝術家明顯很少見光，整個人十分的蒼白，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幾乎能直接拉出去當熊貓。

    陸鹿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畢竟石膏藏屍案鎖定的嫌疑人已經變成了屍體，總不能對這個明顯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藝術家說，不好意思，凶手已經被更厲害的凶手殺了吧？

    恐怕這位藝術家的夢境立馬就能升級成三個人的你追我砍，其中最脆弱的，當然就是這個難得放鬆下來的雕刻藝術家。

    不過雕塑藏屍案畢竟跟工作室有關……

    陸鹿抿了抿唇，就狀似無意的開口詢問：“說起來，你們最近在工作裏，有沒有誰的情緒不對勁？”

    這藝術家也明白陸鹿詢問的問題一定與案子有關，可他看起來也是那種疏於人際關係的類型，就看這藝術家抓耳撓腮的想了半天，最後也隻是迷迷糊糊的搖了搖頭。

    “我們備展的時候熬夜幹活，早上又要早起，壓力很大，大家也都比較急躁，有點什麽負麵情緒好像也還算正常吧？”

    這話倒也沒錯，陸鹿遲疑著點了點頭。

    似乎是因為得到了肯定，這位藝術家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明顯大了一些：“我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大家人都挺好的，偶爾吵架也控製在正常的範圍裏了。”

    看得出這位藝術家的神色十分誠懇，他是真的覺得大家沒有什麽異樣，而且都是很好的人。

    陸鹿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明明跟一個殺人凶手近在咫尺，這位藝術家還能保留著這麽傻白甜的性格……

    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陸鹿無聲的歎了口氣。

    “那就你所知，在備展的期間內，發生爭吵的都有什麽人，爭吵的原因又是什麽？”

    莫林再一次抓住了他話語中的重點，語氣十分嚴肅。

    應該是出於傻白甜的直覺，麵對莫林的時候，這位藝術家明顯十分緊張。

    他報出了幾個名字，其中就有大家都十分熟悉的女生。

    已經死亡的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