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喝得有點多，說不想再跑了，就在酒店樓上開了個房。”

    根據莫林的判斷標準，這男人應該沒有說謊。

    死者老李一同吃飯的有五人，雖然證詞有些細節上的出入，可大體方向沒有發現什麽邏輯漏洞。

    更何況幾人相互佐證，幾乎都有不在場的證明，監控也沒有拍到幾人返回的畫麵。

    挨著提審過幾人，再一個個的排除嫌疑，陸鹿忍不住皺緊了眉頭：“現在基本上跟死因對上了，死者應該是因為醉酒才失去了掙紮的能力。”

    “但是有一點。”不用莫林開口，陸鹿自己就先提出了疑問：“按照幾個朋友的說法，明明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死者都還是有自己的意識的，為什麽之後會被灌的毫無行動能力，還被人那麽輕易的綁起來？”

    “而且死者的朋友們也說過，死者平時的酒量來看，他根本就還沒喝醉，意識都是清醒的。凶手這個時候作案，其實很難得手。難道是熟人下手？”

    這也確實是個巨大的疑點，莫林看向一邊信息部的成員：“你聯係過死者的家屬了嗎？”

    信息部的警員點了點頭：“聯係過了，家屬說死者經常性的失聯，而且嗜酒如命，時常會喝得神誌不清。所以這次失聯之後，他們完全沒有尋找。”

    說完這話，這警員歎了口氣：“我已經通知他們認領屍體了。”

    一提起家屬，整個辦公室的氣氛都沉悶起來。

    陸鹿呼出口氣，忍不住低下了視線。

    辦公室裏安靜了足足有兩分鍾，莫林才重新打破了過分沉悶的氣氛：“死者家屬讓楊陽去接待吧，我們重新排查一下酒店的監控。”

    說著，莫林看向陸鹿：“小鹿的推斷很有道理，死者毫不掙紮，喝得爛醉，顯然不符合他酒會後的狀況。”

    “而以死者當時的心情，應該也不會在酒會結束後再去借酒澆愁。更大的可能，是有一個熟悉的朋友，再一次邀請他喝酒。”

    像是缺失的拚圖被補全，陸鹿隻覺得豁然開朗：“對啊！而且以死者嗜酒如命的性格，熟人邀請他喝酒，他大概率不會拒絕。”

    不同種類的酒混在一起，更容易造成醉酒的狀況，這也能解釋為什麽死者明明酒量很好，最後卻會喝得爛醉如泥。

    兩人確定了方向，就再一次打開了酒店大堂的監控。

    一開始，陸鹿和莫林的視線仍舊是聚焦在幾個一同參加酒會的朋友身上，可幾人的疑點確實不多，在監控中出現的頻率也低得可憐。

    直到陸鹿神色一動，忍不住開口道：“有沒有可能，這個凶手，在酒店待了好幾天？”

    莫林一怔，就聽陸鹿接著道。

    “我們現在認為，凶手是在死者就會結束之後進入酒店，然後邀請死者喝酒的。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凶手是提前進入酒店埋伏起來，就等死者的就會結束，然後直接動手的呢？”

    陸鹿越說越覺得合理，就語氣急促的道：“而且在殺人之後，他也可以多留幾天，這樣就能很完美的掩蓋自己與凶案之間的直接聯係。”

    這話說的確實沒錯，莫林呼出口氣，直接將監控錄像的內容調整到了一天之前。

    兩人再一次將視線落在了屏幕上，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不過還不等發現一個足夠可疑的人物，陸鹿的手就落在了監控屏幕的右下角：“你看這個人，是不是很眼熟？”

    監控屏幕本身就是黑白兩色，清晰度十分堪憂。

    莫林皺了皺眉，跟著湊近兩分：“……藝術家？！”

    陸鹿狠狠點頭：“你也看著像吧！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

    在這樣的監控裏看到熟麵孔可不意味著是件好事，莫林眉頭一皺，就開始盯著這個藝術家調整監控。

    但是酒店為了保護顧客隱私，並沒有在酒店的包間安裝監控。看著藝術家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中，莫林的麵色有些沉冷。

    “再提審他一次。”

    時隔幾天再一次被帶進審問室，藝術家的神色有些茫然：“警官，是哪個凶手抓住了？”

    坐在對麵的莫林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神色十分冷漠的開口：“一周前你去了哪兒？”

    這藝術家就露出思索的神色：“一周前，我們剛定了展場的位置，我就跟朋友出去吃飯了。”

    “位置，時間？”莫林的語氣毫無波動，這藝術家似乎是察覺出了什麽，就小心翼翼的開口回答。

    “就是下午去的，在外邊一個挺出名的酒店……怎麽了啊警官？是不是又出什麽事兒了？”

    這藝術家的表現確實讓人很難抓到馬腳。不論是神色還是反應，他完全就是那種生活在象牙塔中的模樣，半點兒看不出表演的痕跡。

    陸鹿皺著眉頭沒有開口，而莫林也沒向這男人投去視線，隻公事公辦的繼續道：“當時在樓上有個酒會，你知道嗎？”

    藝術家的神色有些莫名：“我不知道啊，大家都是定的包間，怎麽可能知道別人包間的事兒啊。”

    這話倒是沒錯，莫林抬眼，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們吃過飯之後，還有什麽安排嗎？”

    這藝術家似乎十分配合，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態度：“吃完之後朋友就送我回工作室了，畢竟還有展場的雕塑沒有處理完。”

    說完這話，這藝術家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到底出什麽事兒了啊？”

    莫林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送走了還有些迷茫的藝術家，莫林難得覺得有些疲憊。

    他翻過了桌上幾人的口供，一時也有些恍惚：“不對勁。”

    “確實不對勁。”陸鹿也跟著歎氣：“這個藝術家明明就是兩個案子的交匯點，不管是雕塑藏屍還是酒窖溺亡，凶手都在現場放下了字條，證明凶手肯定在現場待了不短的時間。”

    “這個藝術家很符合推斷，但是他看起來又是真的毫不知情……是還有另一個人也在現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