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後來的想法，有沒有可能是兩個勢力……？”陸鹿開口試探。

    莫林稍作思索，接著搖了搖頭：“可能性不大，這個案子對時間的要求太高了。”

    陸鹿跟著一想，也就明白了過來。

    死者被控製住，然後封進水泥。水泥需要幹透，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分屍和對器官的摘取。

    而在水泥幹透的時間內，死者應該已經因為窒息而死亡了。

    那麽對於那個組織來說，用來摘取器官的時間就很難確定。他們要了解死者的具體死亡時間，確認器官保留活性的時間，摘取屍體之後，還需要人來善後，對屍體進行二次的水泥澆築。

    如果是兩方的勢力，那個摘取器官販賣的地下組織，怎麽從黑暗裁決者那裏得到詳細的時間？

    想到這兒，陸鹿隻覺得一陣寒意竄上了脊背。

    如果真的像是她想的那樣，那這就是一個十分龐大，並且組織精密的地下涉黑組織。甚至到目前為止，他們看到的，都不過是這個組織偶然露出的冰山一角。

    莫林和陸鹿對視一眼，都被這個猜測驚的心下發冷。

    幾乎是下一秒，莫林已經打開了報告，飛快的將所有內容編輯成文，打包發給了負責調查此事的局長。

    畢竟一個涉及到幾個城市的巨大團夥，單憑他們一個地方的刑警隊就想要抓捕，那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比起到時候的緊急調配，倒不如一開始就讓大家有所了解，做好跨地域協作的準備。

    案件涉及的年限很長，相關人員也極多，莫林將所有報告整理妥當，外邊的天色也就暗了下來。

    陸鹿一直沒有離開，作為負責了整個案件跟進的法醫，她這時候需要幫莫林補充一些專業角度的內容。

    等到莫林終於敲下了“發送”鍵，陸鹿呼出口氣，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已經僵硬的脊背：“終於搞定了，我們之後怎麽辦？”

    說起這個，陸鹿忍不住有些無奈：“雖然做了個階段總結，可是這幾個案子還完全沒有頭緒，就算是那邊批複了跨區域的許可，我們也不知道要去抓誰啊。”

    這話說的沒錯。

    案件的調查就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確認嫌疑，然後再一個個排除，最後無法排除嫌疑的，就一定是唯一的凶手。

    可偏偏目前的器官丟失案與以往不同，他們在確認嫌疑的過程中受盡了阻撓，在排除嫌疑的時候卻覺得無比輕鬆——這簡直就是與以往的案子反了過來！

    幾年的卷宗堆積調查，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發現一個切實的嫌疑人，要說莫林心下真的毫無異樣，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但他一直作為團隊中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當然不能讓陸鹿受到自己心緒的影響。

    這男人輕哼一聲，臉上仍舊沒有什麽表情：“案件的調查本來就是這樣，你不能因為曾經順風順水，就沒法接受挫折。”

    說完這話，莫林看向陸鹿。

    他似乎是想要安慰兩句，不過還沒等他開口，手邊的電話就先響了起來。

    “莫隊，新案子。”

    這頻率也太高了點吧？！

    陸鹿眉頭皺緊。如果城市裏真的一直按照這個頻率死人，那還搞什麽計劃生育啊！

    這樣危險的存在必須盡快鏟除，不僅僅是陸鹿，莫林也皺緊了眉頭。

    “具體情況。”

    電話那頭的語速很快：“屍體發現在下水道，具體情況不明。”

    莫林就看向陸鹿。

    法醫這種東西，當然是搭檔習慣了的順手。更別提陸鹿現在就坐在對麵——

    陸鹿幾乎是霎時就明白了莫林的意思，她點了點頭，當即衝出了門。

    兩人在警局門口匯合，莫林已經穿上了出警的製服，而陸鹿拎著自己屍檢用的工具箱，一屁坐上了車。

    莫林一腳油門下去，黑色的轎車像是一道陰影一般從門前滑過。

    接線員給的地址算不上近，路上的時間兩人也沒有分毫的浪費。

    莫林將電話撥給了負責監控藝術家的警員：“匯報一下情況。”

    那邊的警員並不清楚新發生的命案，隻將這任務當做領導偶然的抽查：“藝術家今天早上七點進入工作室，之後就開始進行雕塑的雕刻。”

    “一同參與雕刻的工作人員共三人，中午三人點了外賣，到目前為止，沒有人離開過工作室。”

    沒有離開過工作室？

    莫林皺了皺眉。

    而更令人絕望的事情還在後邊。

    兩人趕到現場停穩了車，附近負責封了現場的民警趕忙迎了上來。

    陸鹿帶好屍檢工具進入現場，看到的就是下水道中，擱淺著的破碎屍塊。

    現場一陣沉默的死寂，派出所的民警上前兩步，聲音也有些壓抑：“發現屍體的是附近的保潔阿姨，五十多歲了，現在都還沒緩過勁來。”

    陸鹿順著民警的視線看了一眼，那保潔阿姨穿著十分亮眼的橘紅色工服，這會兒正坐在遠處，捧著一杯熱水，顫顫巍巍的低著腦袋。

    這樣的表現陸鹿完全可以理解，一個安安穩穩活了半輩子的普通女人，突然在一天晚上看到了這樣殘忍又可怖的一幕——

    別說哆嗦兩下，就是直接嚇暈，陸鹿都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從那普普通通的保潔阿姨身上沒看出什麽異樣，陸鹿就低下頭去，看向了地上的屍體：“所有的屍塊都在這兒了嗎？”

    她的聲音沒有分毫異樣，似乎說的不是一具已經變成了碎塊的屍體，而是散落在地的積木。

    身邊的民警忍不住看了一眼這個看起來十分嬌小可人的法醫，默默的退開了一步，這才僵硬著開了口：“我們的人在下邊撈了半個多小時，上下遊也截斷處理過了，沒有其他碎塊。”

    民警們的執行力陸鹿還是信得過的，她蹲下了身子，仔仔細細的看向屍體碎塊。

    下一秒，陸鹿就抬起頭來麵色沉冷地說道：“少東西了。”

    也許是因為辦多了器官丟失的案子，莫林豁然轉頭：“少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