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可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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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因為回憶露出這樣惶恐表情的孩子,真的能毫無芥蒂和異樣,一刀捅進另一位女孩兒的心髒嗎?
哪怕是在親手殺人之後,也能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莫林顯然也在懷疑這一點,這男人皺緊劍眉,探究的開口:“有人能給你作證嗎?”
程頤一愣,莫林分毫不差的再一次確認:“我在問你,這件事,有目擊證人嗎?”
話音落了,程頤的眼神明顯有些閃爍。
幾人都盯緊了這個前後差異異常明顯的孩子,直到他遲疑著點了點頭。
“有,有人看到過。”
程頤的語氣有些遲疑,不過很快,他就抬起頭來,竭力作出了一副篤定的模樣。
“當時還有四個人跟我一起過去,如果你們不信的話。”
到底還是有些年輕,在莫林的氣場壓製下,程頤的狀態多少都有些畏縮:“可以,可以找他們四個人過來問問的!”
這四個人究竟是誰,在場的眾人都心知肚明。
可是叫過來問問?
他是真的對幾人的情況毫不知情,還是知道這件事已經死無對證,在警方麵前演出了一副茫然無措的模樣?
如果殺人的人不是他……
仗著自己躲在觀察室,陸鹿忍不住煩躁的揉亂了自己一頭長發。
紛雜的線索和更多撲朔迷離的謎團一同將她包圍,在混亂的案件中,幾乎梳理不出一個清晰的脈絡。
陸鹿抿緊了唇瓣,忍不住將估量的視線落在那個看起來十分倔強的男孩身上。
這個孩子基本不怎麽出現在學校,他也確實有可能對那些孩子的死毫不知情。
那麽也就是說,陸鹿在衛生間碰到的男人並不是他,他們從一開始的推測就出現了問題。
可如果這一切,都是這個程頤的偽裝呢?
陸鹿忍不住看向問詢室內,莫林也是皺著一雙劍眉,神色滿是疑慮。
他們目前掌握的證據還太少,根本沒法支撐他們作出一個準確的判斷。
莫林陷入沉思,指腹點在問詢室的鐵桌上,敲擊出規律又清脆的聲響。
接著,這男人似乎是下了某種決斷,就轉而抬起眼來——
隔著一層單向玻璃,陸鹿恍惚之間,覺得自己好像對上了莫林那雙鷹隼一般,過分銳利的眼睛。
陸鹿十分清楚的知道,從問詢室的位置,是絕對不可能看到自己的。
那麽莫林這一眼的意思……
兩人之前絕佳的默契再一次發揮了作用,陸鹿恍然反應過來,就急匆匆的站起身,整理好了自己身上的警服。
接著,她伸手推開了問詢室的門。
馮淵神色有些詫異,就壓低了聲音:“不是說他們兩個可能見過……”
話沒說完,這男人也是驀的反應過來。
一開始不讓陸鹿出現,是因為害怕對這個程頤造成刺激。
這個時候需要陸鹿過來,同樣是因為,他們需要用兩人可能見過的這一點線索,從程頤身上發現更多的異樣。
事實沒有出乎幾人的預料。
看到陸鹿的那一瞬間,程頤的瞳孔猛地一縮,就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景象一般。
但他的神色又確實遮掩的很好,那樣的眼神隻出現了一瞬,下一秒,這男孩就著急忙慌的低下了頭。
幾人不動聲色的對視一眼,陸鹿反倒是倒退了兩步,衝站在角落處警戒的警員壓低了聲音。
“你去找一頂帽子。”
陸鹿的聲音壓得很低。
她抿了抿唇,仔細的回憶道:“你去這個男孩平時活動的地方,找一頂上邊印著手遊圖案的帽子。”
說著,陸鹿小心的抬手比劃:“就是現在最火的那個手遊,圖案印在正麵的這個位置。帽子的顏色是黑色。”
那警員點了點頭,而陸鹿稍作思索,就再一次開口道:“……好像還有一件襯衫。”
當時在衛生間畢竟情況緊急,陸鹿也沒能記下太多的細節。
對帽子描述的這麽清晰,還是因為她當時躲在隔間裏,眼睜睜的看著那男生探出了頭。
“應該是白色,領口位置有藍黑色的印花圖案。”
陸鹿認真回憶了片刻,最後呼出口氣:“差不多就是這樣,帶人去找。”
那警員點了點頭,二話沒說就轉身出了門。
而陸鹿這才收攏好自己的神色,擺出一副有些訝異的模樣,看向了那十分緊張,一直低著腦袋的程頤。
“你怎麽那麽驚訝?”陸鹿笑了笑:“是沒有見過女人做刑警嗎?”
陸鹿一邊說,一邊和莫林一同盯緊了這程頤的神色。
她這話無疑是在向那男孩透露一個訊息——我不認識你。
如果這個程頤足夠聰明……
陸鹿的思緒被程頤的聲音打斷,這男生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發出兩聲幹笑來:“是,是啊。我也是沒想到……”
不對勁。
不論是從神色,還是這過分牽強的理由來看,這個男生明顯有些問題。
拖延時間這種事,陸鹿和莫林都做得十分純熟了。
“那我問你。”陸鹿雙手支著下巴,看起來是個十分放鬆的,閑談一般的姿勢。
“你知道怎麽聯係另外的四個孩子嗎?他們分別是誰?”
程頤的麵色有些僵硬,手指在桌子底下無意識的絞緊了。
而陸鹿就接著道:“他們為什麽會看到你殺人?我記得搶劫犯墜崖的位置,應該是你們老師明令禁止接近的吧?”
陸鹿越是問的深入,程頤的臉色就越是發白。
陸鹿神色十分放鬆,可正是這種輕鬆的態度,才給程頤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她到底知不知道,到底知道多少?這話是真的詢問,還是在暗諷?
程頤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一絲的血色,但是他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就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拖延下去。
但是陸鹿和莫林早有倚仗,兩人也有意借著這時間去確認這個男孩的嫌疑。
所以問詢室內就呈現出一種十分奇怪的態勢,幾個警察神情放鬆,問了半天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
坐在椅子上的嫌疑人明明已經膽戰心驚,可卻被不上不下的吊著,半天都沒有個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