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頤的精神狀況明顯已經有些不對，陸鹿沒有去接這話，而是由莫林開口，用極度平淡的語氣給這男生潑了一盆冷水。

    “那小舒呢？聽你的說法，你對她很有好感，那為什麽要對她下手？”

    莫林抱起雙臂，一雙黑沉的眼睛像是冰冷幽深的水潭。

    那程頤一個哆嗦，似乎是清醒了過來，語氣也稍稍低了兩分：“她，她憑什麽啊？”

    糯糯的情書明顯還是對他造成了影響，程頤冷笑一聲：“我那麽喜歡她，也是為了她才殺的人，憑什麽她不理我？”

    “我救了她的命啊。”

    陸鹿對這種小屁孩莫名其妙的思維也是有些無言以對，她扯了扯嘴角沒有開口，程頤則是自顧自的道。

    “她不知道報恩，我就得讓她明白錯誤，知道什麽叫做知恩圖報。”

    能作出這種事來，這個程頤的心理恐怕早已扭曲。

    陸鹿沒有接話。

    “我偽造了一起靈異事件，讓那兩個男生給她發了恐怖視頻和小說，把她嚇了一跳。”

    難怪！

    陸鹿陡然便想起了幾人手機中相同的，被破壞掉的那個文件。

    兩個男生以為這同樣是一起無關緊要的惡作劇，卻不知道這是程頤早就設計好的計劃中，必不可少的一環。

    “她膽子一直挺小的，看了那個文件之後，連衛生間都不敢一個人去了。”

    說著，程頤嗤笑一聲：“我等了她好久好久，我的機關都設置完了，她才敢過來。”

    “機關的具體情況，和運作方式。”莫林直接開口打斷。

    程頤聲音一頓，不情不願的講解道：“就是做了個很可怕的玩偶，做的跟她看過的文件一模一樣。她就開始害怕，一路躲進了我準備好的隔間裏。”

    說著，程頤緩緩勾起了嘴角，神色顯得無比的猙獰可怖：“那個隔間的門我早就弄壞了，根本就關不上。她聽到動靜，想躲，想跑，隻要一往外看——”

    這個程頤急切的比劃起來：“就會拉動我設置好的機關，那把刀子，就把她的頭砍掉了！”

    陸鹿驟然倒吸了一口涼氣，莫林和馮淵的神色也有些難看。

    這個程頤做到現在，已經幾乎喪失了人性，變成了一個隻知道依靠殺戮來滿足自己的惡鬼。

    “那現場為什麽沒有留下凶器。”

    馮淵一直沒法確定凶手的原因也正是在這裏，現場沒有留下凶器，甚至於連程頤所說的機關，都沒有發現什麽端倪。

    程頤就露出笑來，一張嘴咧開，顯出底下雪白的牙：“我都拿走了啊。我就在學校，甚至當時，就守在窗戶底下。”

    為了避嫌，這所學校沒有在衛生間的窗戶旁安裝監控，這也正好方便了對學校極其了解的程頤進行作案。

    這男生一副十分感慨的模樣：“那把刀割斷了她的喉嚨，我等了一會兒，就把刀子拽出來了。”

    說著，他竟然還聳了聳肩：“天台欄杆上的藥水也是我塗的，那個糯糯，倒是也幫我幹了不少的事兒。”

    程頤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三人：“畢竟她喜歡我嘛，幫我做點事情，是不是也是應該的？”

    事到如今，整個案件已經無比的清晰起來。

    也確實就像是陸鹿他們一開始分析的那樣，馮淵無法定位凶手的原因，純粹是因為這個凶手縝密狡猾的同時，還有著極其完美的身份保護。

    在學校裏出現的學生，實在是太過於普通和理所當然，就導致哪怕是在監控中看到程頤，警員們也會下意識的忽略過去。

    畢竟這樣殘忍又可怖的手段，大家在構想這個凶手的時候，都會把對方當做一個作案無數的，殘忍可怖的成年人，而不是一個臉上稚氣未脫的高中學生。

    到現在為止，案件已經梳理完畢。

    程頤撩起了自己的劉海，幾人就在他的額頭上，看到了陸鹿當時一記警棍留下的暗色淤青。

    後續的情況早就已經被大家調查清楚，現在所有的線索成功的連成了一條完整的時間線，陸鹿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凶手已經坐在了警局，後續的判決還是要交給司法的部門。

    幾人出了問詢室，陸鹿就忍不住往辦公室的椅子上一攤：“說句實話，我現在最慶幸的，就是這個案子跟那個組織沒關係。”

    莫林也是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而馮淵則十分好奇：“那個組織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聽說好像規模挺大，鬧得你們那邊不可開交？”

    說著，馮淵挑了挑眉毛：“好像專案組都下來了，不會是真的吧？”

    這話話音都沒落，馮淵就成功收到了莫林警告的眼神：“我們簽了保密協議的。”

    這雖然是拒絕的意思，可透露出的信息同樣很多。

    馮淵也是個腦子靈活的人，當下就倒吸一口涼氣，欲言又止的看向了兩人。

    就在陸鹿都忍不住露出疑惑的視線時，這男人抬起手，拍了拍莫林的肩膀：“注意安全。”

    能涉及到保密協議的，證明這個案件已經棘手到了一定的程度。

    馮淵幫不上什麽忙，可對著自己昔日的同窗，又實在是說不出什麽這是榮耀的話。

    畢竟都是活生生的人，攤上這種案子……

    辦公室裏原本還有些活泛的氣氛瞬間又冷沉了下來，陸鹿撇了撇嘴，忍不住開口：“案子都接了，協議也簽完了，這時候再說什麽話都晚了吧？”

    陸鹿聳了聳肩：“趕緊準備準備，我們處理完後續的情況，還要回去繼續麵對那個組織呢！”

    “說的也是。”聽出陸鹿有轉移話題的意思，馮淵趕忙笑著接上：“我就不拖延二位的時間了，我現在去準備公訴的材料，給你們定晚上回去的機票，成不？”

    陸鹿這才點了點頭，辦公室內的氣氛稍稍和緩了兩分。

    對於陸鹿和莫林來說，這次的協同辦案也十分緊迫，兩人心中裝著事，幾乎沒有給自己留出什麽休息的時間。

    著急忙慌的處理完了後續的問題，陸鹿和莫林像來時一樣，輕裝簡行的坐上了返回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