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舉頭三尺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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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禹正要上前,卻被寧菀拽住,他回頭,見長姐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寧菀上前一步,冷笑道:“叔母可知民間一句諺語,舉頭三尺有神明,說話要小心呢!”

    鄭氏當即翻臉:“寧菀,誰給你的膽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頂撞長輩?”

    寧老夫人也皺眉道:“菀兒,切勿放肆!”

    寧菀走上前,從袖中取出那份供詞,淡淡地道:“想必祖母與叔母還不知,那齊先生已經因為貪墨瀆職被大理寺抓了,下午便出了告示,這是他的一部分供詞,因為涉及禹哥兒,我便從大理寺討了一份回來。”

    鄭氏神情一滯,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起身去想要奪過那份供詞,卻撲了個空。

    寧菀腳步輕移,躲過了鄭氏的突然襲擊,將供詞放在背後,淺淺一笑,道:“叔母何以這麽著急,莫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鄭氏瞧見老夫人疑惑的神情,扯了扯嘴角:“縣主說笑麽不是?我隻是好奇,想要看看那供詞是什麽樣兒。”

    寧菀笑意更深了幾分:“叔母莫急,待祖母看了,便給你瞧。”

    寧老夫人拿過去對著燈火細細瞧了起來,看到一半,她握著供詞的手便發緊,捏得那紙張“咯吱”作響。

    鄭氏的心在往下沉,麵色慘白如紙,方才有多得意,此刻就有多害怕。

    寧老夫人瞧著她,麵色陰沉地道:“老二家的,此事,你是不是該有一個解釋?”

    鄭氏立刻雙膝跪地:“還請老夫人明鑒,縣主不知從何處得來一張紙,便企圖攀咬兒媳,兒媳勤勤懇懇持家這幾年,自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知何處得罪了縣主,要遭此陷害?”

    寧老夫人疑惑地看向她:“你這是做什麽?”

    寧菀微微彎下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鄭氏,道:“我有說那上麵的供詞,與你有關嗎?叔母,這是不打自招?”

    鄭氏身子一震,她活了三十餘年,竟被一個小丫頭如此戲耍,她一張臉漲得通紅,恨不得上前去抓花寧菀的臉!

    寧菀起身,對祖母屈膝行禮:“祖母,今日得知此事後,菀兒自作主張,讓福伯去查了查寶萊錢莊的賬簿,果然有問題。”

    福伯為人忠厚,他此刻進來,將賬簿與銀票存根都遞給老夫人。

    “錢莊是我母親的陪嫁,開在東市,卻年年虧損。”寧菀轉頭,似有深意地看向鄭氏,“叔母覺得,這合理嗎?”

    東市是上京最熱鬧繁華的地段,在這裏開鋪子做生意的,都是達官貴人。

    上一世,她直到嫁人,陪嫁的單子上都不見這個錢莊,若說一直賠錢,鄭氏會不願給她?

    隻怕這錢莊對於鄭氏來說,是一棵搖錢樹,五年來,她從中挖走不少錢財。

    “非但如此……”寧菀堵住了鄭氏要說的話,“這次賄賂齊先生的一千兩銀票,也是從寶萊錢莊出的,而且,齊先生交代,這銀票是一個小丫鬟,以永平侯府二夫人的名義送去給他,讓他陷害禹哥兒!”

    寧菀轉頭對祖母道:“若是祖母不信,大可著人去大理寺與齊先生對峙。”

    鄭氏立刻道:“老夫人,那齊先生私德有虧,卻來陷害兒媳,此事兒媳當真是不知啊。”

    寧菀故作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叔母這是在對大理寺的供詞表示不信嗎?”

    “我沒有!”鄭氏著急地辯解,“老夫人請相信兒媳,兒媳沒有做過絲毫對不起侯府,對不起禹哥兒的事情,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寧老夫人心中也不信,平日看起來孝順懂事的兒媳會做出這種事。

    她道:“既然是誤會,便讓大理寺去查,查出那個小丫鬟是誰,到時便真相大白。”

    聽到老夫人的話,鄭氏身子忍不住一抖,低下頭去。

    寧菀接著道:“祖母,即便這一件有待大理寺查,那這錢莊之事,作何解釋?”

    寧老夫人伸出去,想要扶起鄭氏的手僵在了半空,又默默收了回來。

    鄭氏哭訴道:“那錢莊生意好壞,如何是我說了算的?這麽一大家子人,哪一樣事情不是我操心,我哪能管得了那麽多?我當真是一片好意,卻讓人這樣踐踏!”

    “說得沒錯!”寧菀頷首道,“叔母一人能力有限,不如將我母親的陪嫁先交給我來打理,那錢莊賺錢也好,賠錢也罷,都不找你,如何?”

    鄭氏一聽,肉疼不已,二房一年的開銷,多數來自那個錢莊,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突然沒了,她如何能接受?

    她立刻哭得更傷心了:“幫助縣主打理那些鋪子這麽多年,竟是連一份苦勞都沒有嗎?如今你還未嫁人,便要將鋪子要去,落到旁人耳中,豈不說縣主跋扈?”

    她邊哭邊抹淚,臉上的妝都花了,看起來竟有幾分猙獰。

    “地契房契總會還給縣主的。”鄭氏抬眼瞧著老夫人,“待縣主出嫁時,我必會一並歸還。”

    “叔母難道不知,女子出嫁之前,都要學習持家?”寧菀挑眉問,“如果叔母實在是有難處,便給你三日時間,三日後,交出對牌與鑰匙。”

    說到這裏,寧老夫人終於發話:“菀兒說得也對,此事便依著她,老二家的,三日後將掌家之權交給菀兒,她總是要學習,若有什麽不會的,你幫襯著些。”

    寧菀道:“是祖母,菀兒必定好好向叔母學習。”

    鄭氏這才鬆了口氣,她且現將事情往後拖一拖,三日後,誰知道是何情景?

    到時,她就是不交,寧菀又能拿她如何?

    若是寧菀敢做出忤逆之事,她就敢宣揚地整個上京都知道,堂堂縣主,名聲必定毀於一旦。

    到了婆家,寧菀還如何立足?

    一念及此,鄭氏的麵色總算是好了些,她起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抹去了眼角的淚水,目光冰冷地瞥了一眼寧菀姐弟。

    這時,寧老夫人瞧著這氣氛,想著還要不要將人留下來吃完飯,便聽到外麵有聲音。

    一個小丫鬟在外麵哭著大喊:“老夫人,奴婢是二小姐身邊的二等丫鬟芍藥,二小姐在祠堂昏過去了,求老夫人過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