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是什麽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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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菀怔了怔,不知道他已經站在那裏多久,上前打招呼:“蕭大人。”

    蕭陌探尋似的目光落在她的臉頰上,見她麵色如常,才回了一句:“巧了。”

    寧菀淡淡一笑,可不巧了嗎,她似乎每次出府都能碰到蕭陌,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孽緣?

    她微笑著欠身一揖:“不打擾大人了。”

    蕭陌卻似乎聽不懂她的推托之詞,道:“不打擾。”

    寧菀邁出的步子收了回來,尷尬地笑了笑。

    四周新綠的柳條從兩邊落下,一眼望去,滿是清新。

    蕭陌轉身,無言地走在前麵,餘光瞥見寧菀也跟了上來,目光便柔和了幾分,有意無意地為她遮住刺眼的日光。

    寧菀無奈,若非知道他是一個睚眥必報之人,真想轉身就走。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走了很久,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卻誰也不覺得尷尬。

    一直走到小路的盡頭,寧菀才發現,這裏竟是另外一條出府的路。

    蕭陌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她,問:“周碩與你,有婚約?”

    寧菀微微頷首,眸中掠過一絲冷意,心想,這婚約就快結束了。

    見她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蕭陌心下順暢了不少,緩步讓開了門口。

    她欠身一揖,道:“蕭大人留步。”

    說完,她轉身走出大門,直到上了馬車,將車簾放下,卻依然覺得那束幽深的目光透過了車簾看進來。

    蕭陌看著馬車離開,才收回目光,轉身站在原地,方才仿佛鍍了一層柔色的他,立時變得銳利冰冷起來。

    葉塵驀然出現:“大人,事情都辦妥了。”

    方才他趁著熱鬧,讓人將一些流言散布出去,相信很快就會傳遍上京大街小巷。

    蕭陌看著寧菀馬車離開的方向,心裏隱隱期待下個月十五之約。

    他在原地始終站著沒動,似乎在等人。

    果然,不一會兒,趙元皓便出現了,瞧見他便忍不住道:“你小子跑哪兒去了,害本王好找。”

    蕭陌轉過身時,神情冷峻,道:“殿下哄得美人歸心,臣不敢打擾。”

    趙元皓哈哈笑著上前,想要去搭蕭陌的肩,卻被他不著痕跡地躲過。

    趙元皓絲毫不介意,笑道:“你今天怎麽肯出門了?”

    蕭陌神色淡淡:“閑。”

    “那是真的閑。”趙元皓朗聲大笑,“走,本王請你喝酒。”

    兩人一同上了趙元皓的馬車,神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趙元皓冷聲道:“皇後針對平梁君府,就是針對我母妃,當真是容不下我們母子!”

    今日之事,在趙元皓認為,必定是皇後派人盯著平梁君府,才會一出事這麽快就有人來。

    蕭陌閑閑地靠在馬車上,道:“他們自作孽。”

    趙元皓看著他,片刻後無奈地笑:“整個大越,也就隻有你敢同本王這樣說話。”

    兩人找了家酒館,在二樓靠窗位置坐定。

    “有沒有法子保住錢珊兒?”趙元皓問,“雖然我不喜舅舅的左右逢迎,卻不想母妃憂心。”

    二皇子瀟灑不羈,卻唯獨怕母妃眼角的一顆淚。

    蕭陌端著茶杯,思慮片刻,道:“將錢珊兒嫁給周朔。”

    趙元皓苦笑:“求為妻,奔為妾,何況周朔與長寧縣主已議親。”

    “議親而已。”蕭陌輕蔑地勾唇,“周氏不要她兒子的命?”

    趙元皓聽進去了他的話,沉思片刻,似乎也隻有如此了。

    永平侯府。

    寧姝先一步回府,此刻已將宴席上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

    聽到錢珊兒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寧菀名字時,寧老夫人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寧菀進來時,瞧見寧姝一臉得意,而老夫人麵色慘白,握著拐杖的手顫抖不已。

    她立刻明白發生了何事,麵色平淡地上前行禮:“祖母安。”

    寧老夫人麵色陰沉地用拐杖重重地杵在地麵,嗬斥道:“你還有臉回來,不過出去了一次,就將侯府的顏麵都丟光了!”

    寧菀愕然地看著老夫人,本以為她至少會聽自己解釋,豈料她竟偏聽偏信到如此地步。

    寧姝在一旁柔聲道:“祖母別生氣,相信長姐又不是有意的,未婚夫妻成婚之前見一麵,也沒什麽大礙。”

    這是將此事坐實了?

    寧菀冷笑道:“二妹妹為何一口咬定我與周朔見麵,難道是你親眼所見?若你看見了,卻不阻止我,反而回來告訴祖母,居心何在?若你沒有親眼看見,卻平白辱我清譽,居心又何在?!”

    寧菀擲地有聲,目光銳利如刀,刮過寧姝的臉龐。

    寧姝一怔,被她的氣勢嚇到,立刻紅著眼對寧老夫人道:“祖母,我,我隻是聽別人那麽說,以為這件事也沒什麽……”

    “道聽途說?”寧菀冷笑,“你就敢胡言亂語,我清譽有損事小,若是搭上了整個永平侯府,你擔當得起嗎?!”

    寧菀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立刻壓得寧姝跪在地上,哭泣著一個字都說不出。

    寧老夫人神色略微緩和了些:“罷了,姝兒年紀還小,分不清是非黑白也是有的,你也別如此相逼。”

    “祖母。”寧菀分明不願就此揭過,“二妹妹不小了!”

    寧老夫人的麵色登時不怎麽好看,看了看寧姝那無辜的眼神,終究是狠不下心。

    她厲聲喝問:“那你想怎樣?難道讓她也去跪祠堂嗎?她身子剛好些……”

    “祖母!”寧菀打斷了祖母的話,“寧姝一而再地不顧姐妹情誼,不顧侯府名聲,他日還不知會闖出怎樣的禍事,也許今日祖母會怪我,將來等她闖下大禍,祖母就會覺得我這番話是否正確!”

    寧老夫人被她懟得啞口無言,看著寧姝,心疼地微微閉了閉眼。

    寧姝突然悠悠地道:“長姐如今掌管侯府,便是連祖母都不放在眼裏了嗎?我不過是將事實告訴祖母,祖母也隻是問你兩句,你就這般急著將過錯都推到我身上。”

    頓了頓,她澀聲道:“罷了,誰讓我如今爹爹不歸家,母親又跪在祠堂,所以做什麽都是錯的,長姐既然讓我跪祠堂,我去就是了。”

    寧老夫人驀然睜開眼,拉住她道:“你身子剛好,如何能再去祠堂?”

    說完,寧老夫人目光沉冷地看著寧菀,仿佛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寧菀心下一冷,老夫人這是半分都沒有疼愛過她,寧姝隨意兩句話,就連她最在意的侯府名聲都不要了。

    糊塗至此,著實令人心寒!

    寧菀淡淡地道:“所以祖母認為我錯,是因為婉兒父母早逝?”

    寧老夫人瞠目結舌地看著她,沒想到一向乖巧的長孫女為何突然變得這樣咄咄逼人。

    寧菀眼中含著淚,卻不讓它落下,哽咽著道:“因為我孤身一人,就該承受旁人無端指責,一句都不能替自己辯解,否則就是仗勢欺人?祖母明鑒,這麽多年,這種歪曲事實的事還少嗎?”

    寧姝忙道:“姝兒可沒有指責長姐之意,隻是告訴祖母今日發生的事情罷了。”

    寧菀盯著她,眸色冰冷若寒潭:“你若是有意挑撥,那便是居心不良,你若無意,那就是蠢鈍如豬,竟不知這種話說出來是何後果,不知二妹妹是哪一種?”

    寧姝氣息為之一滯,咬著下唇,險些咬出血來,忍不住哭出了聲。

    “長姐……”寧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姝兒錯了還不行嗎,別讓祖母再生氣了,好不好?祖母也別怪長姐了,她隻是因為今日之事生氣,遷怒於姝兒,不礙事的。”

    “特意提起宴席之事的是誰?”寧菀走近了些,“惹得祖母與我離心之人又是誰?二妹妹避重就輕,倒是撇得幹淨。”

    寧姝瑟縮在寧老夫人懷中,寧菀的眼神讓她有些心驚,仿佛她再說一句,就會性命不保。

    寧菀欠身一揖:“祖母,該說的菀兒都說了,如何處置二妹妹,還請祖母定奪,婉兒告退。”

    今日老夫人鐵了心護著寧姝,她便退而求其次,將難題甩給老夫人。

    看著寧菀離開的背影,寧姝眼中的恨意翻湧,今日之事,竟然就這樣被她輕易躲了過去!

    寧老夫人思慮再三,寧菀說得對,這件事的起源是寧姝。

    她心裏明白,隻是心疼寧姝身子弱罷了。

    寧姝忙哭訴:“祖母罰姝兒,姝兒認了,隻要長姐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