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叔母不必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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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菀看了一眼鄭氏有些怨毒且哀傷的神情,淡淡一笑:“祖母,賬簿已整理好,正要拿來給您過目。”

    春芷上前,將賬簿雙手奉上。

    寧老夫人單看西街梅園的賬目出入,一頁一頁翻得很仔細,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直到翻完最後一頁,寧老夫人終於開口道:“西街那邊的賬目沒什麽大問題。”

    “怎麽可能?”鄭氏愕然地看著老夫人手中的賬簿,“老夫人是不是看錯了?”

    她精心準備那麽多年,怎麽可能會沒有問題?

    她的質問,讓寧老夫人的麵色黑沉下來:“我是老了,卻還不糊塗!”

    鄭氏立刻覺察出來自己有些著急,微微垂眸道:“兒媳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些年那劉氏不少誆騙二爺的錢財,她所住的院子,也超過了一個外室應有的規格。”

    說完,她又回頭瞪著寧菀:“縣主年紀小,可能是不會看賬簿,弄錯了也不一定。”

    精心籌謀多年,竟然就這麽被一個小丫頭給識破了!

    寧菀從容應對:“叔母,大越律法之中,沒有一條規定了外室的規格,何況,劉氏這些年過得也算儉樸,並未逾越半分。”

    鄭氏驀然站起身,冷聲道:“你一個小姑娘,怎會懂這些,我管理侯府這麽多年,難道我不比你清楚?”

    寧菀不理會她,轉頭向寧老夫人欠身一揖:“這幾日菀兒查賬,裏麵的所有問題都批注在一旁,祖母已經查閱過,若是叔母有任何問題,可以再查。”

    她提及寧老夫人,鄭氏若是真的再查,不僅查不出任何問題,還會得罪了老夫人。

    鄭氏還不算太蠢,她轉身抽泣著道:“老夫人明鑒,兒媳也是一時氣糊塗了,那劉氏雖不曾逾距,卻整日勾得二爺不歸家,一臉狐媚子相,若是讓她進了門,必然攪合得家宅不寧。”

    寧老夫人不悅地道:“老二家的,安懷這些年很是尊重你這個主母,從未納妾,唯獨劉氏這一個外室,又為他生兒育女,你若是連這點容人的氣量都沒有,豈不被人笑話?”

    老夫人言下之意,如果鄭氏不能容人,也就不配做一家主母。

    鄭氏有些不可置信,驀然睜大了眼睛看著老夫人,她這一刻心中滿是悲戚。

    寧菀趁機道:“祖母,今日叔母在西街這麽一鬧,叔父身為禮部官員,若是被禦史台參奏家宅不寧,這……”

    寧老夫人瞪了一眼鄭氏,自己已經警告過她,她竟還是一意孤行,實在是愚蠢至極!

    鄭氏卻將自己的愚蠢今日發揮到了極致,她厲聲喝問:“怎麽,皇上難道連官員家裏的事都管?”

    寧老夫人已經閉上了眼,不想看見她這個蠢樣子。

    寧菀溫聲道:“叔母,俗語有雲,先修身齊家,後治國平天下,身為朝臣,若是不能齊家,皇上會對叔父的能力產生懷疑。”

    這句話打了寧老夫人的軟肋,當初皇上就是因為“不堪大用”而拒絕封寧安懷承襲爵位。

    鄭氏憤恨地瞪著寧菀,質問道:“那劉氏究竟給了你多少好處,你竟這樣替那個賤婢說話?”

    寧菀冷哼一聲,笑道:“叔母今日去西街時,可曾想過叔父在朝堂的處境?可曾想過,西街人多嘴雜,寧嬋怎麽說也是叔父的女兒,以後讓她如何做人?若叔母覺得我這是在替劉氏說話,我無可辯駁。”

    “我呸!”鄭氏胸口劇烈起伏,忍不住啐了一口,“一個賤婢生的小賤人罷了,還做什麽人?”

    “住口!”寧老夫人嗬斥道,“老二家的,身為嫡母,你怎可如此口出諱言?!”

    鄭氏立刻起身行禮道:“兒媳不敢。”

    寧老夫人重新閉上眼,擺手示意她們離開。

    寧菀行禮之後離開,剛出了昭華園,就聽到身後的謾罵。

    “果然是一丘之貉,都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才會這樣相幫,還以為能掌控永平侯府?笑話!”

    “啪!”

    寧菀轉身就給林翠一記耳光,登時打得她半邊臉都腫了起來:“身為叔母身邊的老人,不能規勸她莫去梅園鬧事,如今出了事也不知規勸叔母反省自身,來人,將她拖下去重打二十板子,若是再有下回,直接發賣!”

    “你敢!”鄭氏將林翠拉到身後,瞪著寧菀,“你如今連我身邊的人都敢動,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寧菀卻微笑道:“叔母心地善良,容忍這樣的刁奴在身邊,若非她今日攛掇叔母去西街,就沒有後來的事情,來呀,給我打!”

    說完,立刻有嬤嬤進來拉扯著林翠出去打板子,這幾個婆子力氣大,鄭氏根本護不住林翠。

    林翠在她們兩人眼前被重打板子,疼得嗷嗷直叫,跟在鄭氏身邊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被如此重罰。

    鄭氏心疼地險些落下淚來,期待自己有朝一日拿回掌家之權,再狠狠地懲治這個小賤人!

    打完之後,其中一個嬤嬤行禮道:“縣主,這老刁奴昏過去了。”

    寧菀微微頷首,轉身意味深長地對鄭氏說道:“叔母以後可要當心些,莫要太過縱容身邊的刁奴,否則……”

    鄭氏聞言,驀然瞪大了眼睛,這賤丫頭如今竟然敢明目張膽地威脅她!

    瞧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寧菀笑得眉眼彎彎:“菀兒替叔母教訓了這個壞事的刁奴,叔母不必謝我,菀兒告辭。”

    說完,她帶著春芷離開,留下鄭氏一人原地氣成了一根“煙囪”。

    她看了一眼昏死過去的林翠,又看了看得意離開的寧菀,驟然之間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衝上前去,想要給寧菀一巴掌。

    寧菀早料到她會有此一招,轉身穩準狠地捏住她的手腕,甩到一邊,輕蔑地衝她一笑。

    寧菀冷笑道:“叔母有這功夫,不如多想想,待劉氏有朝一日回府,如何挽回叔父的心吧。”

    鄭氏看著她的背影,咬牙切齒地道:“你們這些小賤人都等著,我一定會翻身,將你們都踩在腳下!”

    次日下午,寧菀就接到了劉氏讓人傳來的話,要在外麵見她。

    她們還是避過眼線,在湖邊的小船上見麵,劉氏一進來就直接跪在寧菀的身前。

    寧菀淡淡一笑:“這是怎麽了,快起來慢慢說。”

    劉氏卻不肯起,她抬頭一臉乞求地看著寧菀:“縣主,求你為我們母女籌謀,否則,我們母女就要被二夫人趕出門了。”

    寧菀收回想要扶她的手,淡淡地道:“叔母如今可是十分激動,她以自己的生命威脅叔父,連叔父都拿她沒有法子。”

    劉氏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我們母女若是進了府,必定為縣主馬首是瞻。”

    寧菀歎了口氣,扶起她坐在旁邊:“我自然是會幫你,容我這幾日想想法子。”

    她前幾日找劉氏被婉拒,此刻自然不能上趕著為她想法子,不然劉氏會以為她在侯府的日子過得格外艱難,才會尋求同盟。

    一聽她要拖延時間,劉氏急了,她又重新跪下:“縣主,求您垂憐,就算不看在奴婢的份兒上,嬋兒卻是您的親妹妹呀!”

    寧菀微微頷首道:“我聽說,妹妹被叔母嚇得幾日都起不來床,很多大夫都治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