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見不得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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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芳方才也瞥見幾個字,心裏明白老夫人為何這麽生氣。

    她勸道:“老夫人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二夫人許是與二爺置氣,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寧老夫人冷笑,“若真如此,又怎能做得這樣隱秘周全?”

    春芳沉默,將布包裏的東西收拾起來,拿出去燒掉。

    此時,寧菀找個借口將夏荷打發了,拆開袖中的字條,上麵是一列蒼勁有力的小字——入夜時分,後院。

    言簡意賅,看著這行小字,寧菀莫名覺得,她與蕭陌竟像是兩個小情人幽會。

    這個想法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她忙甩了甩頭。

    她正在思慮要不要去,又一張字條從窗戶扔了進來,她在原地咬著牙靜立了片刻,終上前撿起。

    字條還是蕭陌送來的,上書小字——這裏全由大理寺掌控。

    這字條若是旁人送來的,寧菀覺得這是貼心地告訴她,不必擔心會被人發現。

    可它偏偏是蕭陌送來的,她就覺得,字裏行間都是赤/裸/裸的威脅。

    夏荷急匆匆地進來,道:“小姐,二夫人與劉氏在後院吵起來了,圍觀的人很多。”

    寧菀唇角勾起不明顯的弧度:“走,我們去瞧瞧,可別讓叔母吃虧了才好。”

    她到後院時,果然見裏三層外三層,老夫人也來了,隻是躲在暗處不曾上前。

    人群中央,劉氏跪在鄭氏的腳下,拽著她的衣角苦苦哀求:“妾身懇求夫人,不要為難我的孩子,嬋兒已經臥病在床,腹中孩兒還未出世,求您高抬貴手!”

    鄭氏似乎在極力隱忍著怒氣:“一個見不得人的賤婢,她生了病與我何幹?你腹中孩兒就算生出來,也是個私生子,我用得著為你費心思?”

    劉氏依舊哽咽著,眼角泛紅:“不過是因為二爺要帶我進府,二夫人若是不願,妾身不去便是,可妾身的孩子是無辜的呀!”

    鄭氏用力拽出自己的衣角,一把推開劉氏:“狐媚子,賤胚子!不僅引誘二爺,如今還給我潑髒水,我瞧著二爺當真是被你勾引地失了理智!”

    “不!”劉氏再一次膝行到鄭氏腳邊,攔住她的去路,“二夫人,嬋兒到現在還沒醒來,請夫人給條活路,不要將大夫全都趕走,嬋兒眼瞧著越來越瘦,都快撐不過這個春天了。”

    聽見劉氏說得可憐,再加上她本就瘦弱的身子,還懷著孕,眾人便私下議論紛紛。

    有人說,永平侯府二房夫人善妒不容人,且手段狠辣,竟是殘害外室的孩子。

    還有人說,他們那日瞧見鄭氏帶了一群凶神惡煞去梅園,將那可憐的母女嚇得一直跪著,麵如土色。

    周圍眾人說得越來越難聽,寧老夫人的麵色越發陰沉,握著拐杖的手緊了又緊,額上青筋一跳一跳的。

    這時,劉氏再度膝行著攔住了鄭氏的去路:“夫人,請你找個大夫給嬋兒瞧病,求你求你!”

    劉氏不住地磕頭,額上已是血紅一片,圍觀之人唏噓不已。

    “啪!”聽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議論,鄭氏著實氣急了,“你這個賤婢,若再敢亂嚼舌根,我就讓人打死你!”

    旁人瞧見劉氏的臉立刻腫了起來,發絲散亂,實在是可憐至極,指責的聲音更大了些。

    鄭氏被人圍著,一時脫不了身,口不擇言地道:“你們這些混賬東西,與那賤婢都是一丘之貉!”

    “你又是什麽東西?”有人高聲辱罵,“想當初你家二爺想要承襲爵位,可是被皇上一口回絕,說什麽來著?對了,不!堪!大!用!”

    這件事當初鬧得上京人盡皆知,淪為眾人笑柄,今日此人說出來,四周一片哄笑。

    寧菀走過去挽著老夫人的手臂,歎息道:“祖母,莫要再看了,回去歇著。”

    老夫人即便氣得嘴唇都在發抖,身子也險些站不穩,卻執意不肯離開。

    這時,寧姝從人群中走出來,指著那劉氏道:“你這賤婢,竟敢在此編排我娘,你的孩子有什麽事,那是他們福薄,與我娘何幹?”

    劉氏不住地磕頭:“夫人,二小姐,妾身對兩位一直恭敬有加,若非走投無路,也不敢來此請求。”

    旁邊立刻有人大聲道:“這不是方才在佛堂鬼鬼祟祟燒東西的姑娘,我瞧著燒得是懺悔錄,也不知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寧姝作勢就要上前撕扯那人:“你胡說!我可以去公堂告你!”

    那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嗤笑道:“你去啊,你敢說方才你燒的不是懺悔錄?”

    寧姝一時間瞠目結舌,許久未能說出一個字,看著四周異樣額的目光,她一時間麵色發白。

    眾人震驚地看著這對母女,此刻在他們眼中,這二人是蛇蠍心腸。

    “看來呀,這永平侯府還真是藏汙納垢,老的教壞小的,一家子蛇蠍婦人!”

    聽到這句話,寧老夫人被噎得一個倒仰,昏了過去。

    寧菀驚慌失措地與春芳一起扶住她,邊往廂房走,邊讓人去請大夫。

    大夫來得很快,診脈之後道老夫人隻是怒急攻心,吃幾貼藥就好。

    春芳命人去煎藥,寧菀便一個人留在廂房裏照顧老夫人。

    後院的鬧劇很快就散了,鄭氏與寧姝得以抽身回來,聽說老夫人昏過去,便要過來看望。

    寧菀卻將她們二人拒之門外:“叔母,我勸你此刻還是別進去的好,若是祖母因為瞧見你們母女,病情加重了,你們擔當得起嗎?”

    鄭氏冷聲嗬斥:“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在這裏指手畫腳?”

    說著,鄭氏繞過她就要進去。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寧菀淡淡地道,“祖母方才就在後院,你們母女做下那樣見不得人的事情,氣得祖母昏厥,若是沒想好怎麽交代,還是別進去了。”

    鄭氏驀然頓住了腳步,小腿發軟,險些直接跌坐在地。

    寧姝忙扶著她,盯著寧菀問道:“定是你引得祖母去後院,這裏的一切也是你算計好的,真正的蛇蠍心腸,說的是你寧菀才對!”

    “二妹妹你莫不是失心瘋了?”寧菀疑惑地望著她,“難道你出言羞辱我父母,叔母帶人上梅園鬧,又戕害劉氏的孩子,這都是我指使的?”

    “老夫人如今昏迷,見不得吵鬧。”春芳走過來,聲音不卑不亢地道,“還請二夫人與二小姐離開。”

    沒想到竟然被請走的是自己,鄭氏一時氣不過,想要理論兩句,卻被寧姝死死拽住。

    待她們兩人離開,春芳才歎了口氣,道:“還好有縣主陪在老夫人身邊。”

    寧菀露出了一個無奈又悲戚的神情:“祖母一向不喜我在身邊,今日之事,還要勞煩嬤嬤為祖母寬心。”

    春芳欣慰地道:“縣主放心,這是奴婢應做之事。”

    屋內,老夫人半睜著眼睛,顯然聽清楚外麵幾人的對話,一行渾濁的淚水驀然滑落。

    寧菀推門進來,瞧見老夫人眼角的淚水,就知道她已經醒了,卻沒戳穿。

    她坐在床榻邊,為老夫人揉了揉腿腳和手臂,跟春芳說著:“大夫說,祖母昏迷久了就容易手腳僵硬,這樣揉一揉,醒來便會好受些。”

    春芳讚賞地看著寧菀,輕聲道:“老夫人其實心裏一直是疼你的,縣主莫要與老夫人離了心才好。”

    寧菀心中冷笑,表麵上卻澀聲道:“嬤嬤說的可是真的?”

    這樣小心翼翼的神情與言語,讓寧老夫人眼角的淚水更多了,下頜顫抖地幾乎無法合上。

    春芳也仿佛才發現她醒來似的,扶著她坐起來,為她順了順氣。

    老夫人握住寧菀的手,柔聲道:“菀兒,你是個好孩子,祖母自然是疼你的。”

    寧菀這才露出驚喜的神情:“菀兒多謝祖母,菀兒心裏對祖母的孺慕之情,從未變過。”

    “好孩子。”寧老夫人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我如今沒事了,你且先回去歇著。”

    寧菀起身告退,瞧著快要入夜,打發夏荷在老夫人房中守著,自己便直接去了後院。

    這裏如蕭陌所說,果然是空無一人。

    她正左顧右盼地瞧著蕭陌在哪,身子卻驀然靠在了一個堅實的胸膛上,竟有幾分溫暖。

    身後,清冷的聲音響起:“怎麽,縣主就這麽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