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你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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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原本還因為對方是警察留了麵子,聽到這話掄起拳頭就揍向於燈,不過沒揍到人反被拿捏住了拳頭就是。

    “我不許你說我女兒!你是假的警察吧,你想幹什麽?你想對我女兒做什麽!我跟你拚了!”

    男人沒有任何打架經驗,隻會用蠻力使勁兒,毫無章法,下盤漂移,不經鍛煉的身子骨咯吱作響,於燈隻是稍微躲了幾步,男人便累得氣喘籲籲。

    錢多拉著大喜躲遠,等到男人狼狽不堪地跪倒在地時才走上前。

    “大……大叔……我們……沒”

    “滾!”男人喘著粗氣,有些費力地站起,衝著大喜招手,“過來,我們走!我帶你去見小桃子。”

    大喜狗眼一亮,尾巴搖成波浪跑過去。

    錢多擋在男人麵前,“你……不……不能走!”

    “我警告你們,誰要是再敢說我閨女一句話,我真拚老命跟你玩!”男人眼神流露出憤懣和殺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亦或是被逼到絕境的兔子。

    於燈幾乎能肯定這一切跟男人的女兒有關,但問題是,為什麽?

    男人離開後殺戮開啟,凶殘、血腥、惡劣,人不似人,如肮髒野獸,操縱者即便對某人有著強烈的恨意,也不至於拉著所有人陪葬,還是反複多次的陪葬。

    於燈視線落在男人身上,他正在拚命朝著門外走,而錢多還在執拗地阻攔,神情焦急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但就是死活不鬆手,就連大喜也夾雜在二人中間左右為難。

    可操縱者必須在公園裏,也必須在循環中,聽剛剛男人的意思,他女兒小桃子還在學校……

    於燈想到這兒泛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個人級H類的變異者,異能難道是操控時間和量化情緒?如果是這樣,別說是走出循環,最後能不能活著都是個未知數。

    男人看著錢多,跟閨女差不多的年齡,臉上滿是稚氣和執拗,認準了一件事兒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孩子,叔叔真的急著去找女兒。”

    錢多手舞足蹈,身體不協調地打配合,“假……假的……這一切……都……都是……假的!”

    男人聽完背後發涼,就連推搡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陽光刹那間刺進眼球,讓人忍不住眯著眼,手中的電話還在不停震動,嗡嗡,惹人煩躁。

    他突然想想起早上小桃子上學之前……

    “爸爸~”

    “缺錢了?”男人急忙放下手裏的油條,去公文包裏拿錢包,“缺多少,說。”

    小桃子笑起來左側有個梨渦,“沒有,你天天給我這麽多錢,我怎麽會缺錢。”話是這麽說,眼睛不停往錢包瞟。

    “你這個姑娘,一點都不知道節儉,以後嫁了人怎麽辦?”嘴上說著,卻是拿出三張紅票遞過去,“別跟你媽說,她這兩天出差,給咱爺倆沒留幾個。”

    小桃子立刻接過錢塞進褲兜,“收到,sir。”

    “路上小心,別跟同學鬧別扭。”

    小桃子欲言又止,“爸,今天你去遛遛大喜,要是有人給你打電話,不要接。”

    “……又惹事兒了?”

    小桃子嘟著嘴,“那個同學欺負我們班女孩兒,那我不得揍他!多揍幾遍!”

    “一遍就行,怎麽多揍?再給揍醫院去。”

    小桃子笑成一朵花,年輕的朝氣和無畏像太陽那般火熱,“那就讓時間循環幾遍唄,揍到爽!”

    回憶闖進腦海,卻像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久到回憶起了泛黃的邊角,小桃子的梨渦都有些模糊。

    “你……還……還好麽?”錢多見男人臉色明顯不對,焦急地上前一步,“都……都是……假……假的。”

    男人臉色一橫,對著錢多就是猛推,“說什麽胡話呢?什麽真的假的?年紀輕輕不學好,這個時候不該在學校補課?還出來做兼 職?”

    “你……你……”錢多察覺出男人不對勁兒,可卻死活不承認,急得直冒汗,又對著於燈瘋狂招手,他現在需要外援將男人控製住。

    於燈走過來時步履生風,手中的槍直接抵在男人太陽穴處。

    不光是錢多,就連周圍溜達的人都湊了過來,倒吸一口冰涼的春風,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就在公園門口,居然有人拿槍指著人?

    說不嚇人是假的,有幾人已經快速溜走,離遠了後打電話報警,剩下的也都腿腳打顫,可半步都不往後退。

    老袁滿臉震驚,愣在原地挪不動腳,自己看管的地盤出現這個事兒,仕途怕是要沒有嘞。

    “你要幹什麽?”男人無比鎮定。

    於燈臉色冷漠,“這裏一切介於真實和虛幻之間,你之前可以說不知情,現在呢?還想否認麽?”

    男人黑著臉不吭聲,站在腿邊的大喜像是聽到什麽聲音,搖著尾巴朝後方跑過去,模樣顯得十分開心。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沒人在意一條狗的離開。

    “警官,我這輩子都沒做過犯法的事兒,你要是這麽說,我真沒什麽好說的。”

    “那你女兒呢?她有沒有你這麽純良?隻要你踏出這個公園大門,所有人都會自相殘殺,血流成河。能變異出穿越時間控製空間的能量,有這麽厲害的女兒,你不害怕?”

    男人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真得走了。”

    於燈瞳孔微微收縮,舉槍對著天空。

    “砰”

    震耳轟鳴的槍響嚇跪了好幾個人,有人尖叫著往遠處狂奔,更多的是下意識縮起身子抱頭,老袁也不例外,他偷摸著打了報警電話,可是沒人接。

    “我知道你在人群裏,也能聽到我說話,如果再不出現,我保證他會死在我的槍下。”

    於燈的吼叫不比槍聲小。

    錢多也在地上跪著,想了想自己跟於燈是同夥來著,又站起來小碎步式靠近,結果路過大媽時被一把拽住,“別衝動,別上前。”

    “我……不”

    大媽捂住他的嘴,“聽阿姨的啊,別害怕,肯定有警察來救我們。”

    錢多想掰開大媽的手,居然失敗了,就這麽被大媽力量壓製著跪在地上。

    於燈當然不可能真的開槍打人,這麽做無非是逼著幕後的變異者出麵,隻要肯出來,願意結束這個循環,保證無辜者的生命安全,一切都能談。

    然而他預料錯了,並沒有人出聲。

    於燈臉色一黑,左手拉栓托槍,腰腹用力,對著男人耳朵旁側瞄準,然而就在開槍的刹那,大喜突然躥出撲過來。

    “砰”

    槍響之後,男人身體劇烈抖動著跪倒在地,瞳孔放大,手機摔在地上,肩頭血液如溪流般汩汩湧出,很快染濕了半身衣服。

    “啊!”

    人群中有尖叫,有人站起來往草地那邊跑,邊跑邊喊“殺人啦”“開槍啦”,剛才那聲槍響已經讓草地上許多人開始收拾東西,現在有人瘋子一樣下場,幾千人同時動作湧向草地邊角,退離出口處,場麵一度難以控製。

    大喜死咬著於燈的胳膊,有血順著狗牙延伸至柔亮的毛發,眼神凶狠不鬆口,於燈對狗可沒什麽耐心,差點把狗嘴給撕了才把胳膊扯出來。

    他沒想到真的會傷了男人,萬一男人死亡,這個循環將會怎樣誰都說不好。

    男人斜坐在地上,血跡順著縫隙蔓延,染紅了四周的青磚,呼吸逐漸變得困難,眼前有白霧飄忽。臉色慘白如紙,手指無意識亂顫。

    小苗咬著牙開腔,“能不能先把大叔送醫院,他要不行了!”

    於燈一腳將大喜踢到一旁,再次拿槍對準男人的太陽穴。

    “這一槍,我可不會打不準了!你看著辦!”

    氣氛緊張,連風兒都繞著道兒走,所有人身上都是冷汗。

    “我擦!我跟你拚了!”報時的男人突然站起來衝向於燈,周圍聚集的人也都立刻起身,仿佛就是在等待有人出頭的這一刻。

    四五個人同時近身,於燈剛剛擺脫大喜,就被一群人摁住,有人掰手,有人鉗製胳膊,還有人對著腹部瘋狂輸出,一時間場麵混亂不堪。

    “不……不是……”錢多剛起身就被人狠狠踩了一腳,接著被人用力撞了出去,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心髒突麻,螞蟻噬咬的感覺遊走全身。

    “不好啦!有人心髒病發。”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於燈全身被人撕扯,一時間竟動彈不得,聽到有人叫喊,第一反應就是錢多!驚恐爬上心頭被無限放大,循環沒開始,錢多要是死了,會怎麽樣?

    人群中似有一道身影快速靠近錢多,無人在意。

    “這個人流血太多了,有沒有人打電話叫救護車?”

    “打了,打不通啊!”

    “剛剛報警電話也打不通,什麽情況?”

    “怎麽辦?有沒有醫生在?”

    “我去草地那兒問問。”

    幾個人圍著錢多,幾個人圍著中年男人,場麵混亂,突然有人喊了嗓子,“有醫生!”

    “先去看大叔。”小苗不停給錢多做心髒按壓,也不知道做得標不標準,雙臂泛酸手掌麻木,半跪著直起腰,眼淚飛飆,直到錢多猛然大口呼吸醒了過來。

    “人活了。”圍著的人簇擁上來,七手八腳地將錢多扶起。

    錢多醒來就看見小苗在用力摁著自己,下意識差點掄拳,好在有人踩著他的手,“疼……!”

    “我差點以為你死了!嗚嗚!”小苗哭著抱緊錢多,手掌與小臂呈九十度半折,半點知覺都沒有,一時間無法恢複。

    錢多嚇得臉都白了。

    雖然是第一次被女孩這麽抱,可他的心髒應激刺疼,這可是戳穿他心髒好幾次的女孩,那精準度都可以去參加奧運會了。

    “疼……”錢多說著把手從某人鞋底抽出來。

    小苗鬆口氣,轉身鑽入另一撮人堆,男人平躺在地呼吸微弱,肩頭被幾根不知從哪兒撕扯下來的布條裹著,血流該是被止住了。

    “救護車呢?還沒來麽?”醫生額頭全是汗珠,“得輸血,還得盡快把子彈取出來,有沒有人打電話急救?”

    “打不通。”

    “是啊,我試了好幾遍。”

    “信號也有,可打過去就是盲音。”

    錢多擠進人堆,“我……我認識……他……背……他去醫……院。”

    小苗一把拉住他,“不行,你剛剛醒過來。”

    “沒……沒事,我……我叔……”錢多說著就蹲下來,結果有個年輕人速度更快,“還是我來。走!”

    “快走,那個人要過來啦!”不知是誰喊了聲,所有人都看向於燈,原本製衡他的五個年輕人此刻都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倒是他半點事都沒有。

    背著男人的年輕人腳下生風,風一般衝著公園門口跑去。

    錢多伸出的胳膊被狠狠撞擊,疼的齜牙咧嘴。

    【危險】

    係統提示響起,錢多驚恐,周圍站著少說有二十人,雙眼慢慢渙散沾染麻木,表情逐漸統一,隨之凶殘的本性凸顯,危險氣息隨著風吹遍公園的每一個角落。

    於燈幾個大步來到錢多麵前,手裏的槍隨時待命。

    “準備好了麽?”

    錢多慌張搖頭,誰都不會對死亡這件事兒有所準備,黑漆漆的槍口對準額頭時,還是忍不住想跪下求放過。

    “我……我……”

    “等會見。”

    “砰”

    --

    於燈坐在長椅上,回想上一次混亂時,錢多突然觸碰能量邊界猝死,當時還真以為這個循環打不破,誰知他竟然又“活”過來了,想起醫院裏發生的事兒,心中對他的異能有所了然。

    看著錢多悠然醒來,於燈也不準備憋著,“你的異能是什麽?”

    “我……不……不知。”

    於燈像是想到什麽有意思的事兒,突然笑了,像看透秘密的詭異譏笑,左臉傷疤因皮肉拉扯略顯猙獰,“我隻是猜測,你變異的能力,會不會是……能活過來?不管怎麽死,在哪兒死,都能活過來。”

    看著錢多的臉像是被人抽去生氣般蒼白,於燈的槍轉而對準了他的額頭,“是我親自來驗證一番,還是你自己說?”

    錢多沒想到醒來麵對的就是於燈的刁難,喉嚨發幹牙齒顫栗,忙不迭地點頭,“是……是……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