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你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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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被拖進學校時還萎靡不振,可跨過校門,就像是吃了某力架,不僅不餓,連身上的力氣都充足許多,最明顯的改變就是雙腿有勁,能走路了。
“鬆……鬆開。”
於燈也沒有一直薅著他的想法,看他像是從瀕死突然活過來,忍不住開口,“你剛剛是死過了?”
“你……你閉嘴!我……是新……新人,不該先……培……訓麽?這麽……危……險的任……任務,怎麽……能交給……給我呢?”錢多終於把心裏話說出來,雖然於事無補。
於燈見他沒事繼續往裏走,根本沒有回答的打算。
學校坐北朝南,進門是條寬闊的主幹道,通向暗無光輝的盡頭,能想象有多少意氣風發的少年少女走過,空氣中還殘留著青春的張揚;兩側是新做的路燈,空心銅製的長身,上麵是小小的紅旗和花朵,此刻花瓣中托著的燈發出若影光輝;往裏約百米,一棟四層的教學樓橫跨其上,“好問樓”三字略有些掉漆,牆壁斑駁,風吹時有牆皮簌簌落下。
四層教學樓的兩側是新建起的六層,延續好問樓的風格,L型製,簡單醜陋,白牆金字,教子樓、逸聞樓六個大字泛著金光,既土又俗,自成氣勢。
教子樓在西,前是小麵積的操場,簡單修葺的升旗台上,旗繩順著風抽打在旗杆,刺耳之餘還讓人心驚肉跳。逸聞樓在東,前麵是亭台樓閣的小花園,隻是看起來過於新了,想必平時幾乎沒有學生去。
於燈和錢多站在主道中間,一個憤慨一個無謂。
“誒……好想退休啊。”
“退休你就得去報廢了煞 筆。”
錢多隻覺一股涼氣從腳後跟竄到後腦勺,下示意往於燈身邊靠近一步,“你……你……聽”
“聽到了。”於燈手中白光驚現,在路燈不給力的情況下尤其顯眼,“有東西在說話。”
周圍又恢複了安靜,好像剛剛那句對話從未發生過。
風大迷人眼,錢多腿有些發軟。
越是未知的東西,越是能刺激大腦構造幻想,恐懼散播,然後被自己活活嚇瘋。
於燈拿出手機,摁下音量鍵。
錢多手機震動,整體閃現綠色,光從褲兜中透出來,很紮眼。
“綠色代表有事件出現但不危險,紅色代表有緊急情況出現且是危險的,不管是真的危險還是你覺得危險,都可以提醒大家。”於燈具象出一根長約三米的少林棍,拿在手中繞了幾圈,呼呼生風。
錢多驚慌中轉身跟於燈背靠背。
“這倆人幹啥?”
“不曉得,你能不能別說話?”
又是一句對白。
聲音剛落下,於燈的棍子便掄向旁邊的路燈,刺耳且沉悶的斷裂聲響徹周遭,緊接著是燈泡落地碎裂,電火花微閃,隨後沒了聲息。
“這人打我做什麽?”
“嘿,你這下心想事成,退休了。”
對話沒結束,可聽意思像是兩根路燈在說話。
“鬼!”錢多緊靠著於燈的後背,像是靠著救命稻草,然而對方顯然不想搭理他,收起棍子朝主道更深處走去。
“等……等。”錢多立馬跟上。
路燈隻修建到教學樓,再往裏一片烏黑,唯有最靠裏的西側亮著三盞破舊且昏黃的燈,斜斜照出“食堂”兩個銀閃閃的大字來。
“這倆人幹嘛的?怎麽從來沒見過?”
“誰知道呢?偷東西的?”
“這破學校能有啥可偷的?”
“那你是不知道校長的櫃子裏鎖著可貴的東西呢。”
“啥呀?”
“快說說。”
“……”
錢多強打著精神,耳邊這些聲音男女莫辨非人非鬼,伴隨著風聲鑽進腦海驅趕不出。
於燈收起棍子,微光閃過手中已經是一把槍,“你是誰?”
“誒?他是在跟我們說話?”
“好像是。”
“我試試……大傻 逼?”
於燈對著頭頂的教學樓就是一槍。
“砰”
頭頂有牆皮落下,淋了錢多一腦袋,心裏卻有股又怕又爽的難言之感。
終於有人罵了於燈!
“我再問一遍,你是誰?”於燈聲音冰冷腔調陰沉,縱使錢多知道與他是一條船上的,也聽得心頭一抖,有種跪下抱大腿唱征服的衝動。
無音回答,但越這樣反而越讓人心慌。
這些能說話的到底是什麽?總不可能真的是周圍這些死氣沉沉的東西吧?錢多滿腦袋問號,“會……不會……是什麽……教學樓變……變異了?”
“噗……”
錢多冷汗直流的同時又有些憤懣,剛剛那個聲音明顯是沒憋住笑,自己是被變異者嘲笑了?
於燈實在沒工夫對他這種弱智發言進行打擊,“變異者隻會是活著的生物,人或動物,不會有第三種。這些,都是一個變異。”
錢多弓腰跟在於燈身後上了樓,“你……怎麽……確定呢?萬一……有……別的物……物種存在”
“沒發現之前,我們不做任何假設。”於燈幹脆利落地結束對話,想了想又開腔,“變異與常人不同,他們身上會有能量,任何其他變異都能感應到,隻是強弱大小和精準的區別,獸級是針對動物分類,人級是針對人分類,類別越高能量越強。”
二人走到樓梯口,扶手每天被上千隻手推搡趴伏,風一吹就搖晃起來,發出細微的吱呀,像是年邁老人喊不出病痛的呻吟。
“那……神級?”
於燈身形微滯,連脊背都僵硬起來,“神級也是人才能產生的變異,一旦發現,立即處死!”
錢多抬腳沒踩穩,摔倒在扶手上,左手剮蹭掉一塊皮肉,痛的齜牙咧嘴,“為……為什麽?”
於燈沉默著不說話,繼續往樓上走。
途徑二樓三樓直上四樓,一路隻有穿堂風呼嘯著湧入衣裳,勾走身體的溫度後順便造出千姿百態的發型,錢多頭發微卷,此時映在地上的影子像鳥窩。
錢多隻是這麽想,地上卻真的出現幾隻鳥兒飛舞嬉戲的殘影,他慌張地揮打,連著後退好幾步,一腳踏空之際,於燈及時拉住他的衣領,“你幹什麽?”
身後有股風吹幹背脊的冷汗,錢多這才驚醒,扭頭才發現退一步便會從樓梯上摔下去,非死即傷。
“有鳥……在……在飛。”錢多回到月光下站在原來的位置,指著地上的影子,時間冷漠地溜走,什麽都沒出現,沒有鳥兒的身影,腦袋映在地上像個蘑菇。
“傻透了。”
又是一波嘲諷。
於燈眼神鋒利地掃過周圍,“變異者的能力詭譎多端,這裏又是ta的能量場,萬事小心,別被眼睛和耳朵騙了。”
錢多連連點頭。
“你們是誰?”顫抖的聲音出現在二人身後,月光下,一個身穿校服的女孩兒站在教室門口,內裏穿著極厚的衣裳顯得臃腫不堪,手裏拿著板凳,眼神顫動,嘴角幹裂,驚慌害怕都寫在臉上。
“嗷!”錢多連著後退貼在牆上,恨不得直接卡進牆裏順手將自己糊起來,眼前這一幕驚得他心都快不跳了,活活嚇死的感覺肯定不舒服,他實在不想體驗。
於燈收起槍,“你是誰?怎麽在這兒?”
錢多瞪大眼睛,你信了?大哥,剛剛還說不要被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欺騙,冒出來個人你就這麽輕易的相信了?
女孩兒眼淚順著眼角流出,拿著板凳的手抖得不行,“我……我爸媽離婚了,我沒地方去,本來今晚想住在宿舍的,可宿管阿姨挨個房間的查,我實在沒辦法才在教室住著……你們是誰?”
於燈拿出證件,“我們是警察,這裏很危險。”
女孩聽到這話手裏的板凳“咣當”落地,整個人也都鬆快下來跌坐在地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壞人呢。”
於燈上前伸出大手將她拉起來,“那你還敢出來?小姑娘好大的膽子。”
錢多看於燈真跟小姑娘聊起了天,甚至還頗為愉快溫和,再看地上,倆人影子交疊,活靈活現。
還真是個人!
“叔叔,你們到學校來做什麽?”女孩兒蒼白著臉,月光下少女才有的活力讓人挪不開眼。
“學校裏有髒東西。”於燈抬頭看了眼教室,順便拿出手機,“今晚我們需要在這兒呆很久,你趕緊回去,實在不行在外麵找家賓館,我給你錢。”
錢多湊了過來,對於燈的態度瞬間轉變,其實他也不是什麽壞人,每個人性格不一樣,而且他在這個組織,還是老大,肯定要裝腔作勢。上輩子工作時的那些上司也都是,個個戴名表開豪車,一說吃飯還是想去燒烤攤,本質都是一樣的。
女孩兒連連擺手,臉上滿是感激,“叔叔不用了,我留在教室就行,絕對不會打擾你們的。”
於燈微微皺眉,“真的行麽?可惜我們一群人中沒有女孩兒,不然能帶你到外麵車裏待一會兒。”
女孩兒滿臉疑惑,“剛剛有個姐姐也進來”
“砰”
錢多就站在女孩兒對麵,槍響之後是短暫的尖銳耳鳴。
女孩兒愣在原地,額頭上既沒有槍口,五官也沒有變形,不可思議地抬手摸著被槍打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