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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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多捂著頭蹲在地上,秦朗更是誇張,直接把繩子解了,抱著驢一起倒,驢是相當不情願,喊得淒慘又誇張。

    於燈能量洶湧而出,周圍無風四起,野草和野花奮力搖動,以根莖為中心葉子為半徑,呈現喝醉酒的狀態晃了一圈又一圈,似是被兩股勢力無限拉扯。

    於燈站穩,能量從身體迸發,一道無形的波動震懾百裏,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連光線似乎都被扭曲,幻折射出七彩光線,讓四周如夢似幻。

    轟鳴四起,鑽入腦海,捂著耳朵都躲不掉,像是萬軍齊發,配合驢的尖叫,真有股子大戰的味道。

    秦朗雙腿夾著驢背,右胳膊抱緊驢脖頸,左胳膊豎直扣住右手,姿勢標準且用力恰好,既不會讓驢逃跑,也不會讓驢窒息。

    似是發現錢多一直在看他,秦朗手一鬆,驢瞅準機會爬起來就跑了。

    “我滴驢!”秦朗顧不得什麽,立馬起身拍大腿,跟著驢一塊失蹤。

    於燈神色凝重,表情冷靜,身上衣服寸寸撕裂,露出古銅色的皮膚,肌肉暴起,脊背挺直,對抗這種事兒對他來說習以為常。

    “秦叔……跑了!”錢多大吼。

    “死不了。”於燈冷聲作答。

    周圍開始爆發出小規模的轟鳴,漸漸擴張,最後錢多甚至能感受到周圍空氣的震蕩,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不少,更是把自己縮了又縮,直到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在頭頂炸響,強大的衝擊讓他在地上翻滾好幾圈,被一隻腳擋住才停止。

    錢多頭暈腦脹,睜開眼看到的是一條大長腿,緊接著是於燈那張毫無情緒的臉。

    “你在普鬆大廈是什麽都沒學?”

    這是什麽詭異的邏輯疑問?錢多爬起來頭疼欲裂,根本不想回答他的話,“結……結束了?”

    “嗯。”

    周圍恢複正常,野草野花依舊是一腳就能踩沒,就是地上有一圈明顯是被除掉的一個不規則的圈。

    遠處秦朗正在追著驢跑,吼得比驢還大聲。

    “他好像……不是……普通人。”錢多想起他扣住驢的姿勢,在拳擊比賽中這個姿勢常見,畢竟在三樓打拳擊的太多了,幾乎是每個壯漢的選擇,而這種禁錮他人的姿勢在正常生活中見的很少,要想困住一個人,對普通人來說,還是雙臂緊緊環住來得更實在,更好借力。

    於燈拍了拍錢多肩頭,“可以,雖然打架不行,但觀察力見長。”

    “你早就……知道?”錢多驚訝。

    “在部隊呆過的人都有不少壞習慣,別人不清楚,但軍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於燈看著遠處的矮山,“它不可能隻有這些手段,過去那些來過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它殺的。”

    錢多聽了這話後背冷汗直往外冒,“你什麽……什麽意思?……總不能……是……是秦叔吧?”

    於燈沒說話,看了眼落在腳邊的刀。

    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鐵刀,普通到著周圍隨處誰家切菜都用。

    錢多伸手撿起,居然一時間沒抬起來,“好……好重!”

    “這不是普通的鐵,知道曆史上有一種削鐵如泥的寶刀麽?”於燈隻是伸手撫摸了刀背。

    錢多點頭,平行世界的曆史跟原來的世界沒有什麽不同,隻是大陸遭受的苦難少了許多而已。

    “那是一種珍貴的原材料,從古至今都很少出現,據說不是這個星球的,現在市麵上想買都買不到,他手裏的這把,要是想賣,幾百萬總該是有的。”

    錢多原本是單手拿,聽到價格後立馬變成了雙手捧起。

    幾百萬啊!

    秦朗牽著驢走回來,邊走邊罵,看到兩人在看刀,臉色微變但也沒說什麽,“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沒什麽。”於燈輕描淡寫,“你這刀挺不錯的。”

    秦朗順手拿回,珍惜的用衣角擦了擦,“那可是,這可是我撿著的寶貝,別看他鈍,好用著嘞!”說著手腳麻利地把繩索往驢身上套,“走吧。”

    錢多這次坐在板車上不再是背對秦朗,於燈的話在心頭來回漂浮,仿佛秦朗一個回頭抽刀,自己就會人頭落地。

    不行不行!

    身首分離的感覺他還不想體會。

    於燈還像之前,坐一會兒躺一會兒,似是完全不怕秦朗的偷襲。

    驢車走到天黑也才靠近矮山半點,好像這一天的時間都白走了。

    “秦叔……這得……多久啊?”錢多被驢車晃蕩的想吐。

    秦朗撒了潑尿回來,咧著滿嘴大黃牙,“三四天,咱這耽誤了半天功夫,估摸要更久。以前啊有水路,直來直去的,快得很,一天就能看完,要是有車也好走,這路啊是泥路,但平得很。”

    “那為什麽……不開車?”錢多懵逼。

    秦朗回頭一笑,“因為我沒有駕照,所以隻能用驢車。”

    “……那水……水路呢……總不能……因為你……沒……沒有船吧?”

    “小夥子,這你可說錯了,不是我沒有船,是這個莽山的水啊,斷流了。”

    錢多往前湊了湊,“斷……斷流?”

    “是啊,這裏是山清水秀,有山有水有良田, 花蟲鳥獸,你就說什麽沒有吧!很多考察團每到春天就會到這兒來抓點蝴蝶啥的回去搞搞研究,還有人拍到過珍稀動物。”

    “不過三年前那事兒一出,這水啊就沒了。本來那條河寬的很,漸漸地一點都沒有了。”秦朗指著地下,“喏,就是這裏,之前都是水流的地方。”

    錢多伸出腦袋看地下,這裏草花長勢茂盛喜人,半點看不出這裏曾經有河流穿過的痕跡。

    “沒……沒去查……查過麽?”

    秦朗換了個姿勢,“是有啥地質學家來過,查來查去,非得到源頭去看,那源頭能是哪兒?不就那座矮山,這不是,一去就沒回來。”

    錢多越聽越覺得瘮得慌,轉頭看於燈,他居然眯著眼睛假寐。

    接下來的半下午,一路無話,秦朗偶爾會唱幾句山歌,連帶著驢一起嚎起來,嘶啞難聽,錢多咬著牙忍。

    於燈一直都沒說話,又不像在考慮什麽事情,到了晚上照樣具象出兩個帳篷,一大一小,秦朗也愉快的接受,並不擔心兩人會逃跑。

    錢多觀察了秦朗大半天,雖沒看出來良善,但也沒看出半點惡意。

    “你會……會不會……搞錯了?”錢多緊挨著於燈,看他架起火堆熟練地烤田鼠,肉香入鼻,錢多口水直流。

    於燈疑惑地看他,“什麽?”

    錢多更小聲,幾乎都要貼在於燈臉上,“他……不會……殺了……我們吧?”

    “不會。”

    “……嗯?”

    “你怎麽會這樣想?”於燈看著滋滋冒油的田鼠舔了舔嘴角。

    錢多結結巴巴,“是你……你說他……”

    “他在軍隊呆過,有把絕世好刀,殺過人甚至殺過變異,但我這次來用不著他動手,倒是你,真是該小心。他一招呼你就上車,把你賣了你都得數錢。”

    錢多嘴角抽搐,這就是隊長?

    “你不用吃飯對吧?那我不客氣了,老秦,吃東西。”

    秦朗對著驢又說又揉捏,聽到這話拴好繩跑過來,“好嘞好嘞,你這烤田鼠的水平真不賴!”

    “客氣。”於燈連吃五六個,“對了,明天晚上我們得盡快趕到。”

    秦朗麵容被燈火映得通紅,“為啥子?”

    “早點結束早點回去,總吃這個也不行。”於燈輕描淡寫,“幹完這一票,接下來還有別的事兒。”

    秦朗點頭,麵容幾乎全部隱在黑暗中,“得嘞,明兒咱加緊趕路。”

    錢多在旁邊完全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麽,滿腦子隻有一個問題。

    於燈是怎麽知道自己不用吃飯的?

    他知道什麽了?

    知道了多少?

    難道自己吃變異獸心髒維持生命的事兒他也知道了?

    錢多心虛得頭都不敢抬起

    轉天大青草,秦朗也如約,幾乎一整天都在馬不停蹄地趕路,旱煙也不抽了,悶頭不說話,就連驢都不叫。道路異常平順,隻是越接近矮山,越是看不到動物或者鳥兒出沒,前兩天動輒就能看到的飛鳥,這會兒也都銷聲匿跡。

    於燈沒有之前那般隨意,眼神緊盯著那座矮山,似乎要看出個窟窿。

    “你在看……看什麽?”

    “山。”

    錢多的目光停在山上。

    矮,起伏很小,鬱鬱蔥蔥,山林倒是密集的很,旁邊大山上有裸露出來的黃色岩石,它就沒有,每一寸土地都長滿了生命。

    “有什麽……不對……不對勁兒……的麽?”

    於燈搖頭,“沒有。”

    “……”

    還是換到別的隊伍吧。要不是錢多不會,他肯定能翻出個天際白眼。

    在夜幕將黑之際,原本矮小的山頭變得無比高大,佇立在三人麵前,籠罩在月色之中,神秘、隱晦,隻是看著便像是包裹著無數秘密。

    “可算是到嘞!”秦朗舒展腰身,“這一天路趕得,從來都沒這麽著急過。”

    “謝了。”於燈下車,“回去告訴他們,等我半個月,如果到時候還沒出來,他們就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