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跟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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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蹲下身子看了看,伸手在魚眼前晃了晃,剛想問是不是抓錯就聽到幾句壓著嗓子的謾罵。
“我*你大爺,用什麽瞎**手在老子眼前晃呢?晃你*呢晃……”
“……”錢多沉默了,老周和米天也跟著沉默。
“天啊,等會回去讓你嬸子給你搞點魚湯喝喝。”
“行!”
魚的重量不輕,加上為了防止它扭動的鐵鏈,足足有上百斤都不止,幾個人扯著繩子用肩頭扛起,錢多更是吃力,本來身上就帶著幾十斤的負重,這會兒更是累得不行,滿頭是汗。
“你過去,我來。”米天一把將錢多推開,嘟囔著,“就不能把包放下。”
錢多呲著牙揉著右肩,臉上抱著歉意,畢竟很多時候後勤的工作都是體力活,他這幾天確實有種到現場溜達一圈就回去的嫌疑。
夜色黑透似乎隻在一瞬間,當西方的光線消失之際,魚塘內的感應燈隨之出現,淡淡的白光起不到照明的作用,像是給魚的燈塔。
錢多打開後備箱,站在旁邊想著搭把手,視線內卻莫名有什麽東西在動,猛地回頭,“誰?”
米天剛把魚抬上來,就被錢多這一聲嚇得腿軟,“你幹什麽?閃開。”
錢多順著晃動的身影追過去,卻看到一個人就站在魚塘外側探頭探腦的。
“誰……誰?”
似乎終於察覺被發現,那人轉身就跑,被錢多直接摁在地上。
“我就是以為你們是偷魚的,來看看。”
老周這個時候匆匆跑來,“怎麽了是?”
“不知……知道……是誰。”錢多沒鬆手。
“你們到底是誰,我告訴你們,要是外麵的池子你們抓魚就抓魚了,這是四人包的池塘,抓這裏的魚是犯法的。”
老周見狀急忙讓錢多鬆開,隨後拿出手機給那人看,“我們跟池塘的主人聊過,這是合同,你實在不信打電話問問。”
那人從地上站起,個子不高,身材也很瘦,蓬頭垢麵,天黑加上他渾身都髒,根本看不清楚臉。
“真的?”
“是。”老周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之後才開腔,“小夥子,偷魚不好,你這也不行啊,有手有腳的,去找份活計。”
“要你管!”男人轉身就跑,速度極快,但錢多卻發現他好像在有意地放慢速度。
“估計是誰家來偷魚的,走吧,別為這件事兒費心。”
回去路上,頂著變異魚的謾罵,錢多腦海中不停回想那人的跑步姿勢,越想越不對勁兒。
“你**的罵夠了沒有?”米天實在忍不了,上前就給了魚頭一個嘴巴子,這下可好,接下來的路上就是一人一魚的互相對罵,髒汙難聽,無法入耳。
“這魚聽說養了好幾年,怕是什麽都沒學到,隻學了髒話。”老周塞著耳朵大聲說道,其餘人紛紛點頭。
把魚送到孫晴那兒,還沒離開就聽到魚大吼一聲,接著便沒了聲音。
老周腳步一頓,隨後快速離開。
接下來的兩三天,錢多每次出後勤任務都會發現周圍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但隻是一瞬,當他要追過去時人就沒了,導致連續好幾個任務錢多都心不在焉。
“你是不是累傻了?要不我幫你背著?”米天對錢多背包裏的東西非常好奇,每次想偷看不是被錢多抓就是被老周抓,青春期該死的勝負心澎湃不已。
錢多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想到以後還要被他糾纏,見車廂裏沒別人,幹脆直接打開背包,“不要……告訴……別人。”
米天眼睛一亮,都沒答應就把腦袋伸過去,隨後抬頭,“就這?”
錢多急忙把拉鏈拉上,“管製……管製刀具……太沉……我得隨……隨時……裝著。”
米天細長的狐狸眼微微皺起,隨後從口袋裏抬出半個手掌大小的銀灰色金屬,輕輕一按,從旁側彈出鋒利的刀口,“這裏的人都會備上一個,是不是會用到,就你這把匕首連刃都沒開,有什麽好躲的。”
“……”錢多很想說這個材質不同,所有變異使用的武器、能力都要進行報備,要是上麵的人問他這把刀的來源,他總不能說是去莽山弄回來的,“你不……不懂。”
米天聳肩,“行吧,變異都這樣,神神秘秘的。你這把刀削蘋果都費勁。”
忙了一天,四點多,錢多終於筋疲力竭地回到辦公室,窗外 陰沉的天像是要下雨,隨著東西南北的風胡亂吹著,刮起幾片剛剛抽出來的嫩葉在空中飛舞。
小路難得沒有跟著尋路隊出去溜達,這會兒在辦公室看著電腦陷入沉思,可能是在意的人回來,把胡子剃了,頭發剪過,除了滿臉的包束手無策外,終於像個正常小夥。
“你今天……怎麽……沒去……幫忙?”
小路依舊仰天,“我去了,人跑了,我被尋路隊的隊長罵得狗血噴頭,我草!我一個狩夜者的隊員,被專門抓小偷鬥流氓的隊長罵了?”
錢多笑得不行,腦海中卻突然閃過那人的身影,“你給我……看看……你都是……在哪兒……沒抓……抓住他的。”
“你看有用麽?我現在都抑鬱了,我要是抓不到這個人,在普鬆大廈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你知道紅豆隊的小姑娘剛剛問我什麽麽?”小路猛地站起,學著女子扭著身姿婀娜,尖細著嗓音,“‘小路啊,聽說你連個小偷都抓不到’?我去,他們隊伍整整兩個多月都沒抓到人,合著不去嘲笑他們還知道來諷刺我?”
錢多撓頭,“你是……狩夜者……的……隊員。”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直接將小路的憤怒火焰澆滅得幹幹淨淨,“你說的也是,要是老大在,肯定能想辦法把人給抓了,而不是向我這樣四處瞎貓碰死耗子。”
“給我……看看……地址。”錢多湊過去。
小路打開電腦,把最近幾次發現小偷的位置全都找出來,錢多對比了最近後勤隊出任務的地址,雖然每次都隔得不遠,但比對時間,看起來又沒有什麽一致。
小路見錢多看的認真,“怎麽了?你發現了什麽?”
錢多不確定,“可能是……看……看錯了。”
“嗯?”
錢多把最近看到的那人告訴了小路,包括從魚塘開始到最近總是跟著他們後勤,如果真要是跟著偷偷的也行,但那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每次都會被錢多發現。
小路皺眉,“他跟著後勤隊幹什麽?”
“不知……道,總覺……覺得……不對勁兒。”
“要不我下次跟過去,萬一真的是變異,到時候針對你們動手……”
“嗯。”錢多點頭。
然而下一秒手機響起。
“喂!我說小路,幹著幹著活兒就跑,想幹什麽?”渾厚的嗓音極大,手機沒放擴音錢多都聽得一清二楚,小路黑著臉,把電腦一卡平板一包,衝錢多比了個“走了”的手勢就匆匆離開了。
錢多歎氣,想著要是下次再看到那個人,絕對要抓住好好問問。要是衝自己就算了,一旦是衝著後勤隊,那絕對不能姑息。
不過接下來的兩三天老周都沒叫他,因為現在人手充足,再說還有別的後勤小隊,前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這會兒也都輪休過來,一個接一個的出,不用特別辛苦。
錢多閑著沒事開始練啞鈴,但負重始終上不去,到現在拿刀還得需要兩隻手,如果是以前那麽大的也就算了,可匕首太小,兩手交握著拿看起來又很娘。
錢多每次都是把辦公室門鎖死才敢練練拚刺,這可是他查閱所有資料後得到的最佳練習方式,至於其他的,都需要單手。
不過成果不太好。
錢多扶著腰找到大喇叭隊的辦公室,在聽說是跟著視頻練習武術時把腰扭了,笑聲都能傳開一公裏。
能量遊走,痛感和酥麻很快消失。
“想學什麽就去三樓,很多人願意教。”方城拍了拍錢多肩膀,“不過前提是你的多吃點飯,太瘦了。”
“是啊,都沒見你去過食堂。”顏秋在旁邊跟腔。
錢多說自己有很多忌口,剛巧後勤傳來消息就匆匆離開。
小黃車裏大家說說笑笑一團和氣,米天在嚼口香糖,隻有錢多上車神情才光彩不少,“你可算來了。”
老周回頭衝著米天嚷嚷,“前段時間是辛苦才讓人家幫忙,你小子,還想著整天麻煩人家?”
米天背過身,“不聽不聽~”
“臭小子!”老周見狀無可奈何地轉身,但臉上的疼愛倒是分明,“這次是蟲子,我們估計得等……”
車輛行駛的速度不慢,但很平穩,錢多平時沒事就會聽著大家說話,倒很少看到司機開腔,甚至連叫什麽都不清楚,之前也想著問,但每次都忘。
本以為能快速收隊,誰知攤上個不太行的小隊,植物園裏無人,傳來咿呀呼和的叫喊。
五個人在外麵等到天色將黑,午飯都是點的外賣。
老周坐在副駕駛打瞌睡,其他人在車廂裏抽煙的抽煙,打牌的打牌,隻有錢多和米天站在車外。
“這什麽隊啊,到底行不行?”米天吊兒郎當地靠著車身。
錢多倒是不在意裏麵隊伍的完成情況,他在意的是那人會不會來?
夕陽沉下,暮色消失得很快。
錢多跟米天低語幾聲,等到裏麵有人喊老周,就跟著人一起進去。
植物園的外麵並沒有遮擋物,是靠著栽種的盆栽,隨便扯出幾根彩繩圍上成一圈來充當,平時生意一般,多數都是公司或者開幕式的采購花草,周圍也沒有攝像頭。
現在天色黑透,路燈在遙遠的幾步之外,半點亮光都撒不過來。
陰暗角落,有個瘦弱的身影在不停挪動,似乎是站得地方不太舒適,亦或是想看的人離開視線,他墊著腳,想穿過這些植樹盆栽,往裏頭走一點。
變異獸出現的地方靠近裏頭,六七個人迎麵走進去,老周上前跟隊伍的負責人打招呼,讓對方簽字,在知道變異獸是個甲蟲時非常驚訝,對方顯然是認識老周的,兩人互相說了幾句話就各自分開。
躲在盆栽處的人睜大眼睛,似乎是沒找到想觀察的人,更是把腦袋往前伸了些,植物園內的白熾燈隻分出一縷照在那人的眼睛,形成深黑瞳色。
“你找……找我?”錢多站在男人身後,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有……有事兒?”
那人起身就想跑,被錢多狠狠摁在地上,“是……是你!”
在魚塘那一次見到的人。
“放開!疼!”
這時米天拿著手電匆匆跑來,“抓到了?”
“嗯!”錢多點頭,將那人的臉露出來,“跟了……我們……好幾次……你認識……認識麽?”
劇烈的強光讓那人把眼睛閉上,米天反複看了好幾遍,搖頭,“不認識,看起來比咱倆大很多。”
老周帶幾人過來,有倆人抬著半米見方的鐵箱,裏麵關著這次拿下的變異獸。不過鐵箱不停搖晃,似是裏麵的東西在瘋狂掙紮。
“小錢,怎麽了?”
“周叔……你們看……看看……認不認識?”
幾個人輪番看了遍,並沒有認識的,幾個人麵麵相覷,還是老周讓大家先上車,“怎麽了這是?”
“你個結巴,我來說。”米天打斷錢多的話,“這個人說是跟了我們好幾次,也不知道什麽情況,錢多怕是來找茬的,剛剛躲起來,把人抓了。”
錢多在旁邊點頭。
老周細細看了看身形,“這是不是在魚塘抓得那個人?”
“是……是他。”
“送派出所就行了。”
錢多也同意,不過老周急著回去交接任務,這裏距離市中心也不遠,就讓米天留下來陪他報警作證人。
等小黃車離開米天才拿出手機,號碼都沒撥出去,原本被壓製的人突然扭過身,將米天打暈,錢多隻覺得身下撲空,根本沒看清楚人是怎麽消失的,一隻手就直接把他反摁在地下。
“我不是來找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