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粉色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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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時間的推移,普鬆大廈吸納的變異就越來越多,所以到了現在這個程度。”

    錢多連連點頭,隨後指著額頭小心問道,“會不會……有人……把年紀……小……的變異……藏起來……虐待……比如……住特……特別差……的環境……或……者是……燙個……疤痕?”

    方城想了想,“這個不會。雖然普鬆大廈很多事情不人道,但多數針對強者,有些人或者小隊的能力大到高層無法掌控,他們就會出手,虐待不見得,要命是肯定的。”

    “如果是年紀很小的變異,破鬆大廈會采取特殊手段,但跟虐待不搭邊,再說燙疤痕?那是上百年前的一種刑法,早就廢除了。”

    “……真的?”

    方城抿了口茶水,舒服的眼睛都眯起來了,“當然。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麽?是發現了年紀很小的變異?”

    錢多搖頭,“突然……想到……這……這個問題。”

    兩人聊了許多有的沒的,錢多還在方城的幫助下將變異的信息進行了二次擴展,包括但不限於造成的傷口,治療的難度,以及會不會殘留毒素……

    錢多每一個都認真整理,“謝謝……你……方大哥。”

    “沒事。”方城捧著茶杯愉快地離開,出門後臉色瞬間暗下來。

    看著整理的資料,錢多心不在焉。

    想到他們住在那種地方,甚至還病了,心裏就難受如絞。如果隻是普通人,或許錢多隻是感慨人世無常,但作為同類,心裏總有種想為他們做點什麽的衝動。

    拿起雙肩包,錢多才想起昨天好像那把匕首憑空出現?後來好像隨意塞進兜裏,而後就沒再動過,昨天離開時也沒覺得沉重。

    那麽清脆的碰撞聲音,總不能是自己的幻覺!

    打開雙肩包,裏麵果然沒有刀。

    “不……不會……吧?”錢多很懵逼。

    “啥?”小路眯著眼睛進門,黑眼圈比胡茬還烏青。

    “沒……沒事……”錢多把手伸進雙肩包,穩住丹田咬牙用力,“出!”

    ……

    周圍寂靜,小路不解地看他,“最近看動漫看多了?”

    “嗯……嗯。”錢多點頭,背起雙肩包出門,“臨走……別……忘了……鎖門。”

    “你幹嘛去?”

    “有……有事。”

    臨近十點,錢多背著雙肩包,把自己包裹成半個木乃伊,打車在距離昨夜下車地點一公裏處開始步行,先是直接穿進樹林,而後在未完全散去的晨霧掩護下,順利找到昨天的木屋。

    昨夜在月色下隻能看個大概,現在再看,竟比晚上還要淒慘。所謂的門板漏風四起,樹林比起市中心要涼許多,那些人似乎穿得都比較少。

    錢多在旁邊守了有二十分鍾,無人進出,這才悄悄地從木屋後麵靠近,因為沒有窗戶,隻能從前門,好在縫隙很大,能直接看到屋內的場景。

    係統說了一大串,隻有九個。

    昨天那兩個凶神惡煞的人不在,錢多推門而入。

    “你還敢來!”方堅誠怒目而斥,屋內的人緊張地靠著身後的木材,他們多數都未滿二十,麵對敵人除了被動挨打,什麽都做不到,而現在,他們身上比昨夜多出不少傷痕。

    錢多衝他連連擺手,轉身把門關上,盡量露出無害的微笑,“我……來給……你們……送藥……不……不是……有人……病了麽?”

    木屋內一片安靜。

    錢多頂著九個人的目光壓力從背包裏拿出消炎止痛的藥,治療風寒和發燒的,甚至還有消毒水和治療外傷的噴劑,以及,幹淨的水。

    “給……給你們。”錢多把藥往前推了推,隨後背上雙肩包,“你們……先吃。”

    沒人動。

    氣氛在一點點緊張,錢多咽了下口水,如果這麽多人群毆他,他也沒什麽把握能贏。

    “給……給我藥!”一直躺在木架上的人掙紮著起身。

    方堅誠一把將藥全數踢散,“不許吃!”

    “誠哥!他真的要不行了!”戴眼鏡的小胖子左臉高高腫起,帶著哭腔,“真的會死人。”

    “你怎麽知道他帶來的不是毒藥!!”

    錢多掏出一遝子收據,“都是……從藥店……買的……有收據。”

    “給我!給我!”男人赤腳跪在地上,臉色青灰嘴角紅腫,右眼有淤血像是被重擊後才造成的。

    眼看他拿著藥不要命的往嘴裏塞,錢多上前製止,摸了下脖頸和額頭,找出消炎和治療感冒的藥劑,順手打開一瓶水!

    方堅誠想上前,被後麵的小胖子一把抱住,“誠哥,反正都是死!”

    “不會……不會死。”錢多說的鄭重,一時間屋內其他人都愣住了。

    方堅誠一腳揣在錢多肩膀,隨手把小胖子甩開,“大話倒是挺會說,要不是你們普鬆大廈,我們怎麽會在這兒?”

    錢多連著擺手,“不……不是我們……我問了。”

    【周圍有人級】

    閉嘴。

    方堅誠冷笑,這次手裏拿出的不再是匕首,而是一把槍,對準了錢多的額頭,“是麽?那你去跟那些慘死的人解釋去吧!”

    錢多毫不懷疑他會開槍,而方堅誠同樣,在第一時間拉栓扣動扳機。

    “砰”

    巨大槍聲震飛四周休息的鳥群,烏壓壓的一片。

    木屋內,所有人都驚訝的看向錢多,就連方堅誠都不例外。

    錢多沒感覺到大腦轟鳴,隻覺右手發麻,虎口鎮痛,然後就看到那把匕首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手中,擋住了那發原本致命的子彈!

    錢多目瞪口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去。”

    匕首完好無損,一點痕跡都沒有,就是等錢多反應過來時還是沉重,手一抖差點掉在地上。

    耳鳴不已,錢多隨手將匕首塞進雙肩包,可低頭時卻發現有淡綠色的能量緩緩圍繞著他。

    方城來了?

    錢多看向門外,冷汗直冒。

    “有兩個很厲害的人來了!”不知是誰喊了聲,所有人都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緊緊抱著自己,驚懼害怕瞬間充斥著這個踩上去吱呀作響的木屋,甚至小胖直接捂住臉,褲子濕了半截。

    方城推開門是用了十成十的力度,本就破舊的木門發出刺耳的撞擊,搖搖欲墜,看到這幅場景,方城臉色難看到極點,身後跟著的顏秋更是擰緊眉頭,戾氣逼人。

    “錢多,你沒事吧?”顏秋走到錢多身側,瘦弱的身軀將他護在身後。

    “沒……沒事。”錢多有點懵,方城不是一個人來的?

    方城收回能量後才開口,“他沒事。”

    顏秋鬆口氣,眼神不善地看著所有人,雙手攥拳,肩膀輕顫,似是在極力忍耐,最終也隻是拉著錢多的胳膊往外走,“我們回去。”

    錢多站在原地沒動,他看不到顏秋的表情,眉毛緊皺指著縮在牆角的幾人,“就這……這麽……走了?”

    那些人渾身都是淤傷,有人好奇地看著方城和顏秋,眼中是驚訝和羨慕,畢竟他們穿的如此幹淨整潔,能量更是令人膽顫。

    “你們想去哪兒?”方堅誠依舊站得筆直,手中的槍對準了顏秋,原本帥氣的臉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雙目被紅血絲染得赤紅,“都留下來給我們陪葬!”

    錢多幾乎是瞬間轉身護住顏秋,用後背擋住槍口,然而比他更快的是一片淡粉色的花瓣,落在槍上的瞬間,無數道線粒子糾纏而上,甚至連聲音都沒有,槍支便成了碎片。

    有人驚呼,甚至小胖拉著方堅誠的小腿央求,“誠哥~”

    方堅誠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凶狠很快轉變成驚懼。說到底他也隻有十八歲,這麽詭異的能力他還從未見過。

    九片粉色花瓣在每個人的頭上懸著,顏秋依舊溫柔,隻是聲音清冷,“他是好心,我們可不是,你若再敢動手,我保證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錢多沒感受到疼痛,亦聽到了顏秋的話,溫熱的氣息噴薄在脖間,恨意讓錢多回頭,看到那些花瓣,如同懸著的刀一般懸在每人的腦袋上,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急忙解釋,“顏秋……我隻……是來幫……幫忙。”

    方堅誠冷哼,隨後像是想到什麽捂著肚子笑了好一會兒,額間的還未愈合的燙傷變得猙獰,等發泄完心中的怨氣,毫不在意地緊挨著小胖子坐下,不再說話。

    “咳咳咳~~”裹著毯子的人歪倒在木架上,似是吃了藥覺得困,亦或是覺得一切都沒什麽,幹脆直接睡著了。

    顏秋神情嚴肅,向來彎彎的笑眼在麵對這些年紀不大的同類時凶殘狠辣,身上爆發的能量錢多感覺不到,方城卻是分外熟悉,上一次她這麽生氣,後果……

    方城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這才感受到她的微微顫抖,“顏秋,算了,他們也不知道。”

    顏秋咬著牙,“你們先走。”

    “好。”方城拉著錢多離開木屋,顏秋殿後跟過來,在走過森林時,三人誰都沒說話。

    “為……為什麽?”錢多實在不理解他們看到那群人會是這樣的態度?“方大哥……這到……到底……怎麽……回事兒?”

    方城走在錢多右側,側著身子不停回看,時刻注意會不會有人跟過來,“錢多,你來到普鬆大廈還不到兩個月,經曆的雖然不少,但很多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那你……倒……倒是……告訴我。”錢多著急,說話更結巴了。

    “總是為了你好,也為了你們隊,別靠近他們。”方城不願多說,顏秋亦是陰沉著臉。

    默不作聲的走出森林,錢多這才發現他們是開著車來的。

    難道從自己離開他們就在跟蹤了?

    錢多被帶回普鬆大廈,方城隻是叮囑不要再亂跑後就沒再說什麽。

    明明是那麽可憐的同類,為什麽顏秋的態度會如此?這個問題一直在錢多腦海中沉浮不下,直到米天上樓把一封信送到他手上。

    “你臉色怎麽回事兒?這麽差?”米天東看看西看看,把陽台上新長嫩葉的枝丫薅得光禿禿後,一屁股坐在於燈的位置,“你們這個辦公室也就這樣嘛。”

    錢多還沉浸在不解中,滿臉鬱悶,深深歎氣。

    “怎麽了你是?”

    “沒……沒事兒……有點……不……理解。”錢多接過信翻看,跟上次一樣,沒有寄件人的消息,但現在他沒心思拆。

    米天吊兒郎當的把腿翹高,“嗨~正常,大人嘛都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倍兒有道理,也不想想我們也成人了!知道的事兒比他們多得多……”

    錢多仰頭望著天花板,不管以什麽角度,他都覺得在對待這件事情上,方城和顏秋很不對勁兒。

    明明是同類,看著身陷囹圄不出手相救他能理解,畢竟誰也沒有任何義務要去救別人於水火,但他們的態度實在是詭異,用深仇大恨來形容也不為過。

    為什麽?

    總不可能是以前見過?結仇?

    米天在旁邊絮絮叨叨說著話,錢多是一句都沒聽到耳朵裏。

    方堅誠是變異,可為什麽莫名就“死”了呢?甚至王一白也是,還在同一場車禍。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是孫留麽?還是那天看報紙的其他人?昨天晚上那些人是坐著軍方的車,車上是誰?為什麽會去看趙尚趙夏?有什麽企圖?

    方堅誠這麽恨普鬆大廈,但方城又說得很清楚,普鬆大廈不會虐待,最多會讓逼著人去接任務,然後在任務中理所當然的去死。難道說方堅誠之前也在普鬆大廈呆過?

    這就更不可能,在普鬆大廈呆過的人根本沒可能離開!

    嚴英如此。

    還有方城,他一看就是跟蹤了自己,還帶上顏秋,難不成一早就知道會發生戰鬥或者爭執?

    “……誒,你想啥呢?”米天把腿搭在桌角晃啊晃,“什麽時候一起去玩?最近春天我看好多人都在踏春。”

    錢多視線放在信封上,王一白還要約自己見麵麽?人已經找到了,他會按照約定給於燈作證麽?

    “我走了,剛剛跟你說的話別忘了。”

    “嗯……啊?”錢多回頭,人已經看不到了,“剛剛……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