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緊張抱胸後退，躲進錢多身後，“方塘姐姐，你可別嚇唬我。”

    “哈哈哈……逗你的。這裏的泥塑眼睛中都塞著一顆珠子，在泥塑形成後便將其打磨，露出類似人類瞳孔的一處。”方塘笑著解釋。

    果子拍拍胸口表示後怕。

    “姐姐你的異能是什麽？”果子湊過去，貼心地幫方塘背包，拎包時才察覺重量不比小車輕，錢多在旁邊歎氣，這小子真是……

    方塘疑惑，“異能？”

    “就是你會什麽能力？”

    “感知。”方塘繼續刷著泥塑的臉，像是在尋找什麽。

    錢多聽到這話一愣，“感……感知？”

    果子也是不理解，撓頭細細思索，更別說寧南風此時恨不得扯著方塘將人扔出去。

    方塘倒是沒注意到三個人的表情，專心的不像話，“是，我能感知到細微的動向，比如寧隊長現在心情不好，呼吸比較重，錢哥起了雞皮疙瘩，至於你，”方塘扭頭指了指果子鼻尖，“真得減肥，你的心髒已經很難承受這麽大的壓力了。”

    氣氛安靜地掉根針都能聽清楚。

    錢多此時很想吐槽一句：何用之有？

    方塘沒把那張泥塑的臉刷完就被寧南風拽著往前走，他們來這兒的目的是完成任務，至於方塘，哪怕嘴上說著不管也做不到真的不問。

    泥塑兩側是窄道，應該是當初的考古隊挖出來的，踩上去都是軟綿的土地，細看還能分辨出一些腳印。兩人並排也可以穿過，但還是錢多領頭，寧南風殿後，方塘和果子在中間東看看細看看。

    走了半個多小時，錢多覺得越來越冷，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多，但射進地下城的光線越來越稀少，他們走在東側，還能曬到些光線，但溫度依舊降得誇張。

    “好冷啊！”果子歎氣。

    方塘不慌不忙地從包裏拿出三件加厚的衝鋒衣，挨個分給他們，“我就猜到你們不知道這裏的具體情況，幸好我聰明，去市場時順便買了衣服。”

    “姐姐你真好！”果子接過衣服滿臉誇張的恭維。

    寧南風也少見的表達了感謝，趁機問道，“你跟著我們到這兒到底是為什麽？”

    方塘莞爾一笑，“好奇唄，再說了能光明正大的進這兒，知道是多少考古係學生的夢想麽？死了也值得！”

    寧南風不置可否。

    走在最前麵的錢多穿上衣服暖和多了，但隱約覺得奇怪。

    整個地下墓葬城坐北朝南，他們現在是走在最東側的窄道內，那些泥塑似乎整體將視線轉向了東側，剛剛他們從南側的樓梯下來時，看到的泥塑視線明明是朝著南方的。

    越想越害怕的，錢多走得越來越慢，最後哆嗦著指向正對著他的一個泥塑，“它在……看……我們。”

    “嗯？”果子跟在錢多身後，順著手指方向看去，“是啊，咋地了？”

    “它們不……不是……都看……看著……前……方的……麽？”錢多緊張時說話更加不利索，臉色越來越白。

    走在最後的寧南風開口解釋，“這個是視覺差別，就像蒙娜麗莎的畫，不管你從哪個角度看，都會覺得畫中人在看你。”

    錢多聽了這話心中稍微安定，繼續往前走。

    接近三點，他們才完整地走出泥塑陣群，錢多的心髒經曆了狂跳到緩慢又到不跳而後繼續狂跳的過程，此時來到一大片空地滿臉疲憊，像是被於燈暴揍三百回合。

    這一片約有足球場兩個大小，往南是大批泥塑，往北是建起的城牆，那是真的正兒八經的城牆，用極大的石塊壘起來，足有十多米高，上麵是齒輪板的凹凸，城門中間有破爛的木門在硬撐，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墜落。

    錢多放眼望去，這大片地方全放著各種價值不菲的古董，比如罐子、瓷器、腐朽的桌椅板凳、鐵箱……不過多數都破破爛爛，且沒有金銀。

    他們站在光線還算充足的地方，看向西側總覺的陰暗恐怖，像是有什麽東西 藏在那邊，隨著夜晚的降臨會出現將他們全數拖進深淵。

    有些地方被清掃出來，放置著同類別的東西，其中又將這些東西分成兩處，明顯有一處是壞得比較厲害，另一處尚有許多完好。

    錢多站在原地不想動彈，不僅是累，還有一股難以言說的驚恐始終圍繞著他，但看其他三人麵色如常，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果子發現些現代化的工具和纖維布條，大呼小叫的讓大家過去看，應該是之前考古隊留下的。

    錢多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地下的墓葬，之前在鹿角城市也看過，隻是那個地方很小，加上經曆實在慘痛所以下意識不想回憶，但現在看來，之前那裏是明顯出現了變異，並且死過人，但方塘剛剛的話中，這地下的人並不是死了，而是消失？

    “你……剛剛說……那些人……是在……這下麵……消失了？……沒死？”

    方塘正在測量一個形狀詭異的泥瓦罐，時不時將數據記錄在隨身攜帶的本子上，聽到這話後認真想了想點頭，“是，我非常確定，不隻是新聞，還有當時跟這些人接觸的學生老師都說，那些人是在下麵消失，不是死亡。”

    果子臉色本是潮紅，漸漸煞白，最後幹脆直接貼近錢多，壓低聲音說，“錢哥，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去開棺材被咬了之後變成僵屍？”

    “不會……的……他們是……考古……又不是……盜墓。”

    這片地方視線開闊，寧南風的能量團如同冰晶般延伸，盡全力地籠罩四周，在確定周圍沒有變異時，錢多深深皺眉。

    隻是任務給的信息實在是太少，說得不清不楚就罷了，連最後想要什麽樣的結果都沒給，就像是寫畢業論文，所有一切都要導師說了算。

    寧南風消耗的能量太大，錢多索性到處走，走幾步就問問係統周圍有沒有變異獸，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

    果子跟在寧南風身邊，“錢哥有點奇怪。”

    “他跟我們不一樣。”寧南風說，眼神看向城牆，眉頭漸漸皺緊，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樣？如果變異獸真的藏在其中，或許這次真的是回不去了。

    方塘自從來到這處空地就非常安靜，手腳麻利地整理殘破的瓦罐，但一個人的力量始終有限，又不敢勞動寧南風的大駕，隻好叫上果子幫忙測量，她來記錄數據。

    手機提示五點時，地下已經不是陽光覆蓋的範圍，完全看不清楚，三人組事先不知道地下城居然這麽深，準備的照明工具隻有手電筒，還是方塘從包中拿出半米直徑的圓球狀燈，下麵是方正的底座，打開後方圓三十米如同白晝。

    “姐姐，你準備的也太齊全了吧？”果子滿臉崇拜。

    方塘驕傲地挺胸，“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們多，加上網絡上所有關於神海的消息都被封鎖，你們準備不充分是可以理解的。”

    果子轉而換了個話題，“姐姐你的胸好平。”

    站在不遠處的寧南風聽到這話下意識朝著方塘胸部，隨後就被一塊瓦片擊中腹部，“臭流氓，看什麽看！”

    錢多幾乎把附近的空地都走了個遍，沒發現有價值的東西，但是看到不少人為收拾過的痕跡，而且不在少數，看來當初的考古隊真是浩浩蕩蕩。

    遠處有強烈的光線，錢多見沒什麽值得逗留的便朝著三人走去，經過商量一致決定暫時在這個地方留宿，於是便撐帳篷。

    但有個問題讓大家都有點沉默。

    鑒於當初害怕高家人的報複，三人幾乎是長在一起，所以買帳篷也沒考慮過分開，直接就買了個大的。可方塘是意料之外，她覺得三人最少會帶上兩個帳篷，為了減少重量，自己就沒帶。

    四個人圍著一個帳篷麵麵相覷。

    方塘不解，“你們就帶了一個帳篷？”

    “我們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果子解釋，看向寧南風，男女有別這事兒他十二歲就懂了，誤入女廁所被女生追著撓這件事兒讓他印象不得不深刻，那……隊長難道沒想過這件事兒？

    寧南風極力抑製抽搐的嘴角，把帳篷讓給方塘然後三人住在外麵顯然是不科學，畢竟溫度在這兒，萬一再生病，豈不是添累贅？

    “帳篷很大，你可以跟我們擠一擠。”寧南風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口。

    方塘雖然猶豫，但考慮自己是帶了睡袋的，不用連睡袋都跟他們擠，點了頭。

    等點了火燒水泡麵，除了錢多都吃得飽飽的，方塘繼續拉著果子幹活，寧南風則是拿出白紙在上麵細細描繪整個地下建築，包括看到的人形泥塑，他們走的距離，以及錢多所描繪的寬度，由此推測地下墓葬中的城有多大。

    “這都……能行？”錢多坐在旁邊。

    寧南風點頭，“這對我們來說是必修課。”

    對比著距離大小和報紙上給出的尺寸比例，寧南風畫出來的簡要圖紙上，他們身後的那個城池，占了整個墓葬城的三分之二。

    “這麽……這麽大麽？”錢多略略吃驚，他們今天花了大半天的時間走到這兒，什麽都沒發現，城內還不知道情況，一旦出問題那在這下麵拉扯的時間就長了，別的不說，單是食物，三人也就準備了三天的量，況且還有果子，現在又加了個方塘。

    寧南風第一次出加長版的外勤，對很多事情的判斷並不準確，現在也有點發愁，但目前來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或許是太累，四個人進帳篷後沒多久就睡著了，甚至都沒來得及對男女混睡這件事兒表示尷尬。

    果子還念叨著要換藥，躺進睡袋就打起了呼嚕。

    --

    “醒醒。”

    有人在錢多耳邊說話，聲音又小又煩。

    “你們醒醒呀！”

    錢多翻了個身，困意正濃，就是天塌了他也起不來。

    “噗”

    清涼的水珠噴在臉上，錢多瞬間驚醒坐起，看見方塘一手拿著水瓶，嘴巴邊有水珠在往下滴。

    “太好了，終於醒了一個！”方塘鬆了口氣，擦了擦嘴角，“果子消失了。”

    錢多人醒了但精神還迷糊著，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朝臉上潑水這個辦法是好用的，等反應過來方塘在說什麽時看向身邊空空的小黃鴨睡袋。

    “消……消失？”

    方塘連連點頭，“我被憋醒想上廁所，這才發現果子沒了，我還以為他是不是尿急，就想著等會兒再出去，結果我等了十分鍾都沒見他回來，你們倆睡得跟豬一樣，怎麽都叫不醒。”

    錢多這才看向寧南風，他依舊平躺著，呼吸沉穩，睡得極香。

    “別看了，我先噴的他。”方塘急忙起身，“你快跟我出去看看，我一個人不敢。”

    錢多立馬起身穿好衣服，跟在方塘身後出去，那盞圓形的燈下麵是鋰電池，省著能用三天，可現在情況緊急，方塘幹脆直接開到最亮。

    前麵人形泥塑身影綽綽，雖然看起來是背著，但錢多莫名覺得他們還是在看自己，一時間手腳發麻，小腿酸軟，心跳不覺加快。

    係統，找找果子的位置。

    【周圍未發現變異】

    錢多拉住不知所措的方塘，“周圍……五百米……內……沒有果子。”

    “你怎麽知道？”方塘異能很弱，能感應到的也隻有方圓三百米。

    錢多沒時間細說，“聽我……的……沒錯……喊他。”

    於是一聲聲“果子”在墓葬城內此起彼伏，方塘故意尖著嗓子叫喊，因為這樣聲音能傳得更遠些。

    二人彼此攙扶著，但不管如何都測不到果子絲毫。

    方塘喊著喊著就帶了哭腔，錢多擔心也來不及安慰，最後幾乎是拽著她往前走，當把空曠的地方走完，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現在剩下的就是人形泥塑中和後麵的城市。

    二選一的選擇題。

    錢多不敢相信選錯了是什麽後果，因為現在根本不可能兩個人分頭行動，就算叫上寧南風，也不行。

    抱團有極大的幾率活著，但分開，死亡的可能接近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