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連著搖頭，不說話了，動物的事情，他這個人類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接下的兩天速度明顯變得慢了許多，因為錢多發燒了，不過實際上發燒當天就已經好了，可是礙於老大爺的走路能力，錢多和於燈偷偷商量了一下，還是繼續裝病，不管是對誰都有好處。

    在第五天的清晨，他們終於到了禿大叔家的附近，濃霧漫漫，沒有通訊工具無法聯係，三個人站在樹林裏止住了腳步。

    錢多滿眼希翼的看著老大爺。

    大爺：……？

    “我們進去？”於燈亦是看著老大爺，比起之前他明顯瘦了一圈，隻能說快走真的很瘦身，也很掉肌肉。

    老大爺，“你們都看我幹什麽？你們怎麽進去的？”

    錢多，“你們之間……沒有……特殊的……暗號？……比如……嗷嗚~~這樣……的？”

    老大爺揮著黑棍子就要打過去，“瞎說什麽呢？你把誰當畜生了？”

    兩人一個打一個躲，於燈無奈歎氣。

    “誒呀？小夥子咋又是你呢？”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於燈回頭看到之前帶著他們去土地廟的大嬸，換了身灰黑色的裝束，胳膊上挎著竹籃，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

    於燈，“我們想進去。”

    “又去拜呢？”大嬸疑惑，“你倒是夠誠心的嘞。”

    打打鬧鬧的老大爺和錢多也都停了下來，尤其是老大爺，看到大嬸後愣了長達五六秒。

    兔子站在錢多肩膀，“大哥，你看看大爺表情都變了。”

    錢多點頭。

    大嬸笑著說，“走，我帶你們進去。”

    一路上大嬸問起鈴花，聽到鈴花的病情有好轉，他們這次回來是還願的，大嬸笑得合不攏嘴，“我就說，隻要心誠。”

    “切~”老大爺輕輕地吐槽了一聲，被大嬸抓了個現行，“你這是啥意思？我咋見你那麽眼熟呢？”

    錢多和兔子一副“早知道有瓜”的樣子，緊跟著生怕錯過。

    老大爺輕輕咳嗽，“這都是迷信！”

    錢多：……

    兔子：……

    大嬸臉悠得被氣紅，一時半會兒倒也沒說什麽，隻是默默的走，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這個山神廟就是我父親建的。”

    錢多給了十足十的反應，“啊？”

    “據說那年我生了病，怎麽都治不好，家裏本來就不富裕，為了給我看病花了不少錢，我奶奶就想給我找個地方埋了，省得花錢。就找到這個地方，等我父母到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人在逗著我玩，而我的病都好了。”

    錢多和兔子看向大爺，對方嘴角抽了抽，瞪了回來。

    “我爸會點泥塑，就把他的形象塑出來，而後做了個小小的廟宇。從那之後我就堅持每日過來。”大嬸說完狠狠用眼神“挖”了下老大爺，“他或許不是什麽神明，也不是土地神，隻是個好心人，但那又怎麽樣呢？”

    錢多跟著點點頭。

    老大爺撇了撇嘴，不說話了，麵上還是不忿。

    大嬸似乎有點不開心，亦是沉默。

    幾個人就安靜的在濃霧裏穿梭。

    “誒呦！”老大爺也不知道怎麽，直愣愣的摔了個跟頭，錢多和於燈都愣住了，要知道他可是連續走上兩天兩夜都不會累的人，這個時候居然摔了個跟頭？

    “哈哈哈~~”大嬸突然就笑了，而後走過去把大爺扶起來，“你倒是看著點路。”

    錢多：……

    於燈：……

    “這不是年紀大了，不中用。”大爺笑嗬嗬的說，拍了拍褲子上的碎葉和塵土，“你這是天天來啊？”

    “是嘞，不過也有偶爾隔上一天來的時候，我家幾個孩子經常來看我，那個時候就來不了嘍。”

    大爺語氣都柔和了不少，“那你離這兒不近呐，天天來身子骨能受得了麽？”

    “能，習慣了，再說多走走對身體好……”

    於燈漸漸和錢多並排而行，加之兔子，看著兩個老人從互相不待見到成為老熟人，差不多用了一個摔跤的功夫。

    “剛剛……大爺……是不是……摔的……有點……刻意了？”錢多問。

    於燈點點頭，表示讚同。

    兔子，“這大爺高啊！我以後也這麽吸引美兔！”

    “你就是把自己摔折了也達不到這個效果。”於燈打擊兔子求偶的心，“他們應該是認識的，最起碼大爺是認識的。”

    錢多點頭表示同意。

    大嬸走路不慢，倒是大爺一會兒說腿疼一會兒說腰疼，看得錢多都忍不下去了，倒是大嬸，放慢腳步配合。

    “大爺……咱快點……成麽？”錢多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鈴花，可現在人就在眼前，卻被大爺硬生生的給拖住。

    “你這個小夥子，不知道我們老年人走路慢嘞。筋骨什麽的都不行嘍，不像你們這些孩子……”大嬸替大爺說了幾句話，大爺臉上的喜色就是兔子都能看得出來。

    錢多無話可說。

    原本二十分鍾就能走完的路，幾乎花了近一個小時，當走到那個矮矮小小的泥像前，大嬸重複著之前不知道做過多少次的動作，大爺就在旁邊看著，想幫忙被大嬸給拒絕了。

    “心誠。”大嬸正色道。

    大爺就在旁邊安安靜靜的看著，錢多則是在等著大嬸離開，畢竟隻有大嬸離開之後，跟泥像相似的禿大叔才會出現。

    “好了，我走了。” 大嬸做完這一切，把掃帚收起來的，一一放著供品。

    大爺突然手快去拿了一個糖餅吃，大嬸直接拍了過去，“放下，那是給山神老爺吃的。”

    可惜大爺速度快得很，沒幾口就把糖餅吃完了。

    “這是你自己做的？好吃的很嘞。”

    大嬸哭笑不得，“想吃就吃吧，山神不會怪罪的。”

    錢多：……大爺你有完沒完？！

    兔子用隻有錢多可以聽到的聲音說，“大哥，大爺是不是看上大嬸了？”

    錢多，“胡……胡說。”

    於燈一直不說話，看著山神恭恭敬敬的站著，保持自己虔誠的人設。

    山神像前，大爺開始找各種話題跟大嬸嘮嗑，兩人從家長裏短嘮到時代發展，從養雞養鴨說到野生動物的保護……

    錢多：……

    “……哈哈哈……我得走了，再不回去家裏人該著急了。”大嬸起身，“這些貢品我日日都來，你要是餓的話就吃了吧，山神老爺不會怪罪的。”

    大爺手足無措，“你這就走了？”

    “誒。”大嬸點點頭，神情有些疑惑，“咱是不是之前見過？”

    “沒有沒有，我一個人住在虎山山腳，好不容易見到個同齡人，說說話嘛。”

    錢多：……大爺您這話說的心裏不虛麽？這麽幾天你跟我們說的話可是十句都不到！

    大嬸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問，“你到這兒來是……”

    “就是來拜拜。”大爺說這話時根本就不看山神像。

    大嬸離開，大爺的臉從笑眯眯變得嚴肅，甚至還有點低落。

    “我就說大爺看上人家了吧？”兔子說。

    “你們還真把人帶來了！！”禿大叔從濃霧裏走出來。

    大爺，“你%&*還知道去找我，這麽多年%&￥%*”

    兩人見麵沒有十分鍾就罵起來，口水飄飛。

    好在隻是罵起來，沒有打起來，禿大叔也不閑著，把山神像前的貢品一一收入囊中，“走嘞。”

    錢多看到禿大叔時鬆了口氣，最起碼他人沒走，等看到鈴花像是蝴蝶一樣撲進自己懷裏，緊緊地給她一個擁抱，“我們……把人……帶回來……可以……把你……治好了。”

    鈴花點點頭，眼眶紅紅的。

    錢多這一來一去走了十天，她幾乎夜夜不能寐，直到現在看到人平安，所有的心事兒都在那一刻塵埃落定。

    “你終於回來了！”鈴花聲音裏有著些許哭腔。

    “鈴花姐姐！”兔子使勁兒蹭著鈴花的脖頸，心裏暗暗想：還是女人香。

    大爺和禿大叔兩人雖說彼此看著不怎麽順眼，可禿大叔還是從一棵大樹下挖出兩壇子酒，當夜就一醉方休了，就連錢多的想問問怎麽治療都被直接擋了回來。

    兩人把自己關在屋裏，時不時傳來大笑，三人也是在屋子外做了頓極其豐盛的燒烤，除了錢多都吃撐了。

    兩夥人各顧各的。

    “大叔不是說讓你們帶回來的是神獸麽？我一直以為會是老虎或者獅子。”鈴花靠著一棵大樹，精神頭明顯好得多，用白色絲巾將受傷的側臉微微攏了攏。

    “是個代號，我們也是到了那裏之後才知道的。”於燈解釋。

    錢多彼時靠著大樹困得直打哈欠，兔子同樣。

    “聽說你們還遇到了那幾個人？”鈴花問。

    於燈點頭，看著跳動的火苗，“是衝著老大爺來的，估計是之前的仇家。”

    “是啊，可嚇人了，我們差點都死了。”兔子意識迷糊的說。

    鈴花臉色刹那間慘白，“死？”

    “是一夥很厲害的人，還會讓人窒息呢，要不是大大哥”

    “兔子。”於燈打斷兔子的話頭，而後輕聲安撫，“已經過去了，好在我們沒有受傷，等把你治好送你回家。”

    鈴花低垂著頭。

    “你不想回家。”於燈這話沒有任何疑問。

    鈴花愣了片刻微微點頭。

    “我的家人對我比較嚴格，家庭也比較複雜，所以……”

    “能……回家……最好。”錢多半睡半醒中說。

    鈴花看他困的眼睛都睜不開，“是啊，可是我都失蹤了這麽久，他們也沒有人找過我，所以我對他們來說或許不重要吧。”

    錢多這個時候神智有點清醒，雖然依舊很困，可意識已經好得多，“不會的……其實……小烏村……也不是……誰都能進。”

    “啊？”鈴花疑惑。

    錢多沒有繼續解釋。

    “人既然帶過來了，給你治療的時間也不會太慢，還是早做準備比較好。”於燈說著的往篝火裏加了根幹柴。

    鈴花似是鼓足勇氣，“我不能跟你們一起麽？”

    兔子聽到這兒眼睛“噌”地睜開，發出綠油油的光，雙耳也豎得老高。如果鈴花姐姐不走，那他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不行。”這次說話的是錢多，他拒絕的極快，“路上……會……很辛苦。”

    兔子耳朵放了下去。

    鈴花低著頭不說話，過了許久才低聲說，“其實我不怕的。”

    第二天錢多早早醒來，昨天禿大叔說太累不願給鈴花治療，今天他必須得去問個明白。不過剛下樓，就看到禿大叔在曬草藥。

    接下來的幾天，鈴花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好起來，可是人看起來卻鬱鬱寡歡。

    大爺這幾天亦是早出晚歸，錢多有理由懷疑禿大叔讓他們把他帶回來不過是為了找老朋友敘舊，對鈴花的傷口完全沒有任何幫助。

    錢多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閑下來過，每天不是捕獵就是陪於燈練拳，被揍的四處逃竄。兩人偶爾會坐在躺椅上晃啊晃，感受一下生活的美好，就是沒晃一會兒就會被禿大叔或大爺過來攆走。

    日子一下子就慢了下來。

    這天錢多去撿柴，迷迷糊糊的看到大爺鬼祟的身影，便偷偷跟過去，而後就到了山神像的地方。

    大爺等了許久才看到一個身影。

    是大嬸。

    “你來啦。”大爺笑嗬嗬地打招呼。

    錢多藏在一棵四人抱的大樹後麵，看到大爺的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大嬸亦是笑容滿麵，二人說說笑笑，直到大嬸道別。

    大爺目送人的身影消失，而後才開口，“看夠了麽？”

    錢多出來，不好意思的撓著頭，“我……不是……故意的。”

    “你要不是故意的，那這個世界就沒有故意的事了。”大爺冷哼，轉頭就走。

    錢多急急跟上，這四周都是霧氣，他一個人可出不去。

    “大爺，您這是有對象了？”兔子眼巴巴的看著大爺背影，眼神裏的敬佩都要溢出來。

    “不算，就是敘敘舊。”

    “敘……敘舊？”錢多快步跟上，“你們……不是……才認識麽？”

    大爺回頭瞥了錢多一眼，“我是那種跟哪個小姑娘都去聊天的人麽？”

    錢多，“小……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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