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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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煙早上起來的時候,外麵還是灰蒙蒙的,沒有太陽。她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個早晨,起來後見到的都是這樣的光景。
她勉強用過膳,便急忙讓香露將渝州災情的新情況說給她聽。
有宗政越打的底子,再如何耽擱,堤壩的修築依然在穩步推進。
隻是民眾間房屋坍塌太過嚴重,已然聚集了不少災民。
聽聞這情形,林煙再也無法安下心來。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那些老人孩子又該如何生存下去?
“香凝,你去找幾個能幹的,將這府衙前院的空房都收拾出來,將街上那些老人孩子都接過來。”
香露有些猶豫,開口問道:“娘娘,這件事用不用等皇上回來,商議後再做決定?”
林煙搖頭,態度非常堅決。
必須現在行動,耽誤的時間越長,這些弱勢群體就會越危險。
再者,宗政越若是知道這些,做得隻會比她更好。
即便是前世被宗政越辜負的林煙,也能看得明白,這個男人雖是對後宮女人沒有真心,對待子民的卻赤誠無比。
如今他沒第一時間下令,隻可能是被旁的事情耽擱了。
他或許不是一個好的伴侶,但一定是一個好皇帝,這是林煙對他最中肯的評價。
香露得了林煙的命令,很快就帶著人將這件事落實,府中房屋有限,安置不了全部的難民,便挑了好幾個力氣大的,找木料搭簡易的棚子,鋪上暖和的被褥。
雖是簡陋了些,但好歹是這亂世中的一方安身之地,少不得讓百姓感激涕零。
晚上宗政越回府時,立刻便察覺到府中各項井井有條的安排,眼中迸發出驚喜的色彩。
林煙不僅先他一步開始安頓這些無家可歸的難民,甚至將事情完成的極好。
百姓經曆這般突如其來的災難,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怨懟或哀愁的負麵情緒,再遇到難得的糧食和錢財,好一些的心懷感激,性子惡劣的,少不得動些鬧事的歪心思。
可如今這府中,莫說是鬧事了,連多人雜居的喧鬧聲都沒有,不少人還主動向下人討要差事,幫著減輕負擔。
若不是有強硬的真本事,還真做不到這一點。
在這之前,林煙在宗政越心中,還是個隻知道躲在懷裏撒嬌的小姑娘,與安妃在宮宴上的比試,確實讓他刮目相看。
可如今的情形與先前完全不一樣。
宮宴一事,可以說是林煙保全大宗顏麵,也可說她是為了自己。如今卻是真真將百姓安危掛在心上,這般胸懷,便是許多朝中大臣,也不能企及。
林煙此舉不但幫了渝州的災民,更是穩住了整個渝州的民心,讓渝州免了暴亂的威脅,也讓宗政越有了更多的空閑,將外麵的堤壩和房屋修繕齊全。
而林煙作為大宗天子的寵妃,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宗政越,民眾感激林煙,相應的,自然也會記得宗政越愛民如子的仁善。
一時間,宗政越在渝州的各項進程都快上不少,尤其是堤壩那邊,修築的工匠都是鉚足了勁幹活。
堤壩竣工那一日,被陰雨籠罩了大半個月的渝州,竟是破天荒地放了晴,上遊泛濫的江水幾經翻騰,終是漸漸平息下去,沒有形成不可挽回的洪災。
躲在高處的百姓也鑽了出來,一股腦擠在陽光之下,眼中含著淚,不住地念叨著他們日子也終是放晴了......
除開穩固堤壩,修繕房屋,渝州那些魚肉百姓的貪官,也一個不落被宗政越懲辦,至於新的州縣知府,則是要等他們回到京城後再做商議。
親自安置了一把災民,林煙也算是體驗了一小會當皇帝的辛勞。光是將府中開支算清,便讓林煙看得頭大。
而宗政越卻像是不知疲倦似的,一連好幾天親自前往災情嚴重的地方查看實情。
林煙也準備跟過去,卻被宗政越以“懷有身孕安全為上”拒絕了,隻能從他越發疲倦的神情中,窺見管理一方水土的不易。
這隻是一小個城池,宗政越卻是整個大宗的皇帝,肩上擔負的,是整個大宗的未來。
壓在他身上的重擔如何沉重,可想而知。
林煙奇跡般得對宗政越有了更多的理解,在讓小廚房準備羹湯的時候,也會不自覺為他溫上一晚。
而宗政越此行收獲可不止民心,以及對林煙新的認識。
原本不立刻回京,隻是想依著林煙,多在宮外遊曆時間,選擇渝州也不過是它景致盛名在外,且這些年在朝中奏折中見得多了,覺得眼熟。
卻未曾想抓了這麽一大窩老鼠,更讓宗政越沒想到的是,這些人,還與京城有關係。
京城那邊大概是收到了風聲,急急派人來渝州抹去蹤跡,可以時間緊迫,還是讓宗政越的人摸到了尾巴,一路跟到了京城傅家。
想到這宗政越眼中爬上危險的色彩,傅家究竟想幹什麽?!
結黨營私,暗度陳倉,竟然連修堤壩的官銀都敢沾染,若再不加幹涉,是不是連大宗的江山也想染指?
林煙深知渝州一事牽扯甚廣,見宗政越麵色不好,也不多嘴,就怕說不好引火燒身。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說的話,就是代表著林家的立場,稍有不慎便會連累父兄,不得不謹言慎行。
渝州事了後,宗政越立即命人收整,準備返京。
這個決定看似倉促,卻沒人敢反駁。
光是一個離京時間過長,便能將底下臣子的話堵回去。
林沛旻接到消息倉促趕來,已經是次日一早,正好在城門口遇見他們回程的車隊。
宗政越顧念他們的情分,特意讓車隊停下,給這對兄妹分別的時間。
離別總歸是會帶些愁緒的,可林沛旻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像往常一樣逗得林煙花枝亂顫,直到不能再耽擱了,才稍稍正色道:“回宮之後,多照顧點自己,你素來是受不得委屈的,若是難受了,就寫信與爹爹說,林家的女兒可容不得他人隨意欺辱。”
說著頓了頓,才挺了挺胸脯道:“前些日子,寧西港口來了支商船,裏頭有不少外頭的新奇玩意,你二哥我和人約好了,等你們回去就跟那些商隊過海去看看,到時候遇到好看的好玩的,都給你帶回來!”
他說得輕巧,卻還是讓林煙笑容一頓,一時失語。
林沛旻的意思是,今後他便要要過海做生意了,如此一來,能回家的時間就更少了。
林沛旻拍了拍林煙的肩,難得帶上了哀求的語氣:“時間太緊,我也來不及回京一趟,父親和娘那裏,還要你幫哥哥帶話。你隻管讓他們寬心便是,我本事大著呢,出不了什麽岔子。”
林煙看著麵前這個意氣風發,眼中卻帶了疲倦的二哥,心中泛起一陣心疼。
他大可不必這般辛苦的,他是當朝宰相家的二公子,本該一生順遂肆意,就是當個不學無術的紈絝,也沒人敢說些什麽,何必這般奔波勞碌?
但是林煙同樣也知道,林沛旻有他的風骨和傲氣,他既是林家的兒子,便不能讓人嘲笑了去。
他既然已經決定要做成什麽,那就不會有人能改變他的心意。
“二哥,此番山高水遠,妹妹盼望你一帆風順,早日平安歸來,你是妹妹的二哥,是林家的二公子,就像你當初告訴煙兒的,林家同樣是你永遠的後盾,累了就回家!”
林沛旻臉上帶著滿不在乎的笑,可他眼中卻泛起星星淚花,他的妹妹長大了,都會教訓他了……
“二哥答應你!”
馬車漸行漸遠,林煙卻遲遲不願放下窗簾,瞧著越來越遠的身影,心下滿是悵然。
要過海啊,離著那樣遠,還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遞個消息。
宗政越看出林煙眼底的擔心,握著她的手輕聲安慰說道:“現在戰事已息,周遭各國沒有來犯的本事,林二公子此行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林煙知道宗政越是怕她擔憂,故意說這樣的話寬她的心,可是那到底是自己的親哥哥,又怎可能真正放下?
隻是她還是強打起了精神,沒有將宗政越的手鬆開。
渝州一行,林煙心境早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或許是曆經生死後的豁達,更多的是對麵前這個男人的理解。
她知道了宗政越的辛勞,也知道他為了平衡各方的難處,這是前世都不曾見過的光景。
原本林煙以為宗政越隻是個冷酷無情的暴君,如今看來,又何嚐不是形勢逼迫下,他不得不裝出這般冷漠強大的模樣呢?
想到這,林煙麵上露出了些笑,點頭道:“皇上這般說,臣妾也能寬心了。”
能不能真的寬心林煙不敢打包票,隻是不想宗政越在為國事煩憂的時候,還為她的愁緒所累。
宗政越見她表情輕鬆下來,又將好消息告訴她,“也是因為邊界太平,朕已經將你大哥和鎮國公之女召回京中,想必待你回到京城之時,他們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林煙聽了他的話眼前一亮,驚喜之色怎麽也抑製不住。
大哥和青樺要回來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雖說大哥和青樺不過是去邊關做尋常的巡守,可總歸是在外奔波,周身危機環繞。
如今能回來,倒也讓林煙安心不少。
一時間,她都不知道是該為與二哥分別憂心,還是為即將與大哥重逢而欣喜。
從渝州回京城的一路上還算順利,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來到了京城腳下。
林煙提前將貴妃規格的繁複裝扮換上,畢竟回了京城她代表的也是皇家的顏麵,萬不可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