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背棺與過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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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一看,絆倒我的東西,正是掛在樹上的那個人!
他朝我嘻嘻地笑著,嘴裏不停地喊著我的名字,喊得我渾身發麻,像是有什麽小東西在咬我身體一樣。
果真應了我爸的那句話,大半夜如果有人喊你,最好別回頭。
想到自己的口袋裏還有上次殘留的小米,我連忙從口袋裏將小米用手指摳出來,對著地麵上那個沒有人皮的臉一灑。
人消失了!身後的大槐樹也消失了!
鬆了一口氣,我打開不小心關了手電,照著路繼續走。不知道還有多久就能到家了,我頭腦一陣暈眩,眼皮也往下耷拉。
緊接著,我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清了。
遠處射來一束耀眼的白光,刺的我用手去捂眼。感受到白光弱下去後,我才將手放下,睜開眼去看前方。
勇叔父親忽然出現在我眼前,背部馱著一個重物,慢步往前挪動著。我鬼使神差地上前要去幫他,可手碰到他身子時,直接從胸腔內穿過去了?
背上的重物變得越來越高,勇叔父親也走不動了,被那重物一壓,直跪在了麵前。
我走過去,站在他麵前,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還張開想喊他。
聲音被卡在了喉嚨裏,那聲‘爺’怎麽都喊不出來。
勇叔父親沒有看到我,手撐在身子兩側,用力將身子從地上撐起來後,朝我走來。
我身子側了側,給他讓開了路。他從我麵前走過去的時候,我這才看清他背上馱的是個棺材。
而那個棺材裏麵,放著的是兩個紙人,還是兩個被弄出窟窿的紙人?!
勇叔父親走到我麵前,突然停住了步子,緩緩地擰過頭來衝我笑了笑:“常平家的閨女,再幫我最後一個忙吧。”
他一隻手扶住背部馱的棺材,一隻手擦著額頭沒有的汗水。還沒等我答應,勇叔父親就將話說出來:“等圓墳那天,讓勇小子拿著我藏在櫃裏頭的茅台,澆在我墳前,澆一半……”
後麵的話我還沒聽清,就被無形中一股力量,強行拉走了。
等睜開眼,我就看到我爺爺擔憂地站在床邊,問我哪兒還不舒服。我衝他搖搖頭,撐住身子坐起來,朝四麵看了一眼,發現我自己在老家的炕上,而炕前正擺放著一個小桌子,上麵放置著法器之類的驅邪物件。
“爺,我這是怎麽了?”我接過我爺遞來的米湯,喝了兩口。
我爺道:“你回來的時候,像個行屍走肉,叫你你也不答應,然後我拉住你看了看,結果魂兒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我魂被勾走了?我怎麽什麽感覺都沒有?手在胳膊上用力掐了掐,疼痛傳來的時候,我鬆了口氣。
疼,現在不是夢。
我爺將桌子上的香掐滅了,搬著麻紮子坐在我麵前,問我看到什麽了。
將夢到勇叔父親的事兒講給我爺以後,我爺跟我說,我這是過陰了。
學香那會兒,我媽跟我講過過陰,說過陰前得燒這個,燒那個,步驟繁瑣的很。怎麽到我這兒,就沒那麽多步驟了?
我爺知道了我疑惑,對我解釋道:“第一次過陰,往往都是無意識的,就跟你做個夢似的,然後這個夢裏頭發生的事兒,記得還特別清楚。”
見我點頭表示聽明白後,我爺又跟我詳細的講過陰的事兒,講完以後,天都差不多亮了。
披好孝布以後,我就跟著我爺爺去勇叔家了。
剛進門,就看到有幾個人圍著棺材正在釘棺。我媽跪在靈棚外頭的草席上,見我來了,給我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小聲跟我說今天埋。
我跪好後,便瞧了一眼棺材,心中滿是疑惑。
按照我們這邊喪葬儀式來說,最少應該停棺三天,然後在下葬前天中午才釘棺的。怎麽到勇叔家,就停棺一晚呢?
因有外人在場,我也不好意思說出來,隻能在心中好奇一下。
將眼神縮回的時候,我無意間瞥見了遺照兩側放的那兩個紙人,發現它們兩個的眼珠子轉了轉。
跪在我旁邊的一個嬸子見我皺眉了,頭探過來,順著我的視線往前看,“你看麽乃?”
我搖搖頭,將投在紙人身上的目光收回。
我們這邊都是十二點過後才出殯,出殯之前,村長還特意在喇叭上通知了聲,讓各家各戶備好供品和紙錢。
出殯的時候,我沒跟著去,在勇叔家裏等著。
同樣沒去的,還有慧姐,這讓我深感疑惑。她是勇叔父親的親閨女,按理出殯應該去啊……
留下來的人也多,慧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轉身回了屋子去收拾東西了。
等勇叔他們回來後,我將昨晚勇叔父親交代給我的話,說給了他聽。勇叔聽完後,抱著我的手問東問西。
他問的,凡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他了。
因為要圓墳,我爸媽要等圓完墳再回去,如果我要著急的話,就讓我自己先回去。
想到了上次來的時候碰到的事兒,我連忙搖頭,說到時候跟他們一塊回去。
晚上白衍之來找我的時候,我問了他關於慧姐的事。
他摟著我的腰,與我耳鬢廝磨,完全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等那場雲雨結束後,我還沒昏過去,又問了一遍,這才回答。
“她說的不錯,我奈何不了她。”白衍之苦笑道:“陽壽未至,我亦非地府人員。將她送到十都前,我會受到反噬。”
我翻過身,“所以說,慧姐真是你放的?”
白衍之衝我搖頭:“有人斷了神藤,救走了那個女人以及黑龍。”
還有個大佬來救?我張了張嘴,發不出半點聲音,慧姐這勢力,到底有多少人啊?
“不過你放心,那女人和黑龍被神藤重傷,短時間內尋不了你的麻煩。而那斷了的神藤……”白衍之說到這兒,忽地一頓。
我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以為他會說出什麽霸氣的話呢,結果白衍之卻淡淡地來了一句,“用膠水補補就行。”
我……
這話真對不起他這大佬的身份。
後麵是怎麽睡著的,我自己也不清楚,我隻記得我睡著後,夢裏頭有個女人站在我麵前。
她的模樣看不清,隻聽聲音柔弱悲淒,像個林黛玉,朝我呼喊著,“阿蓮……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