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是血……

    皮膚白得，像用膩子刮過一樣……

    白得嚇人……

    腦海之中陡然冒出季佳琳和我說的那些話，我呼吸一滯，手緩緩伸進口袋裏去掏驅邪符。

    可轉眼間，那個人就消失不見了。

    將手又縮回來了，我也不敢在工作室裏麵待著，生怕等會兒又冒出個什麽東西，於是拉門打算去外麵等季佳琳。

    剛拉開門，季佳琳就來了，“你這是打算幹什麽去？”

    “去等你。”我回了聲。

    季佳琳從我麵前走過，從一旁的櫃子上拿起遙控器，按了開關後，屋內立馬就亮堂起來了。

    “進來了也不知道開燈？”她看了我一眼，隨後看向靠著牆的兩個黑塑料袋，“這是我要的紙人嗎？”

    我點頭，將罩在紙人身上的塑料袋拿開，讓她看。季佳琳滿意地對我點了點頭，然後又開始在紙人身上挑毛病。

    說這個色不行啊，這個眼眉不符合什麽之類的，聽的我心煩。

    說完以後，季佳琳收回手，“就這麽著吧，起碼能看得過去，不嚇人。”

    問她這兩個紙人擺在哪兒，季佳琳給我指了指東南角，說小孩的那個放哪兒。

    看到西南角掛著麵鏡子，我扭過去問她是不是說錯了。

    “沒說錯沒說錯。”說著，季佳琳便把她和大師的聊天記錄給我看，“人大師都說了，放在東南角，臉一定要對著那麵鏡子。”

    我愣了一下，開始懷疑季佳琳找得這人是不是大師了。

    風水什麽的我雖然不了解，但我也聽我爸我爺爺他們念叨過，有一些東西是不能對著鏡子放的，其中就有紙人。

    說如果紙人對著鏡子放，一是容易嚇到人，然後晚上做噩夢之類的，而就是迷信說法了，對著鏡子，藏在紙人裏麵的孤魂野鬼兒會跑到鏡子裏。

    見我抱著紙人不動，季佳琳嘖嘴，從我手中拿過紙人去，“還是我來吧，看把你給嚇得，放個紙人都怕，也不知道你是怎麽從事紮紙這一行業的。”

    季佳琳嘟嘟囔囔個不停，我也沒回她。

    放好紙人的那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現了幻覺，在對麵的鏡子裏，看到了那個白膩子鬼。

    季佳琳拉了我一下，問我：“你這是怎麽了？”

    怕把季佳琳嚇到，我沒把鏡子裏出現的畫麵告訴她，“沒事，就是覺得在東南角放了紙人後，整個屋子就很壓抑了。”

    季佳琳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走過去去抱那個大紙人的時候，她抱不動了，叫我過去搭了把手。

    我過去了，倆人合力都沒把這個紙人抱起來。

    最終也沒抱了，推著紙人往西北角走。

    “你確定是用紙糊的？”季佳琳擦了擦臉上的汗，打趣道：“不是用水泥弄的？”

    我衝她搖頭。

    明明來的時候，這紙人輕的像個空水杯，怎麽一到三樓，就變重了？尤其是現在，重的像是個成年人。

    季佳琳問我是怎麽把紙人運上來的，我告訴了她。她聽到三樓有個人過來搭了把手後，愣了一下：“三樓明明沒人啊？怎麽會有人來幫你。”

    身子微微發冷，錯愕的去看她，她又繼續說，“估計是有人走錯了樓層。”

    將紙人移到西北角後，季佳琳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我肚子，隨後她瞪圓了雙眼問我：“你你你……懷孕了？”

    我點頭，“你昨天沒注意到？”

    “還真沒。”季佳琳搖頭，抓著我的手坐到一旁，八卦地開始問東問西，問孩子的爹是誰，問孩子爹怎麽沒跟我一塊來等等。

    我沒轍了，撒了一大圈的謊，說孩子他爹還沒二十二，現在沒辦法領證，不陪我是因為他老家有事。

    季佳琳問一個，我答一個，最後她衝我邪惡一笑，“找了個年下弟弟啊！享福了。”

    我笑了聲，就沒再理她。

    紙人放完了後，見沒我什麽事了，剛打算離開，發現工作室的玻璃門打不開了。季佳琳以為是不小心鎖上了，去擰門後麵那個小疙瘩，也沒有打開。

    給樓下的保安打電話，手機顯示沒信號。打緊急呼叫，卻始終撥不出去。

    季佳琳絕望地靠在玻璃門上，“我不會被困死在這兒吧？”

    話音剛落，陰森的啼哭聲從東北角和西南角傳來，哭聲中還夾雜著詭異的笑，聽得人渾身發毛。

    季佳琳抓住我的胳膊，聲音發顫，“是我剛才聽錯了嗎？怎麽會有哭聲？”

    “你沒聽錯。”我拍了拍她的手，讓她鬆開點，我胳膊疼。

    我這一拍，季佳琳抓得就更緊了，靠著我的身子還不停地發抖。

    目光在那兩個鏡子上掃了一圈，兩麵鏡子裏麵分別有個人，東北角的是那個白膩子鬼，而西南角則是一個全身皺巴巴的小嬰兒，身上還掛著粘稠的液體。

    問季佳琳那個給她出主意的大師是誰，季佳琳對我搖頭，說那個大師姓文，打扮的很時髦。

    姓文？我詫異了片刻，隨後讓季佳琳先鬆開，我說我先點香看看。

    自打和我媽學會看香後，我出門都會在包裏放柱香。萬一碰到什麽事兒了，還能救自己一把。

    季佳琳聽到我要點香後，懼意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你還會看香？”

    輕嗯了聲，我讓她去找個能插香的東西。季佳琳掃了一圈屋子，指著一件鎖著門的屋子，對我說屋子裏麵有香爐，她不敢去拿。

    無奈地歎了口氣，我讓季佳琳把鑰匙給我，想自己去拿，她說要跟著我一起去。

    門打開後，裏麵的屋子沒有任何家具，隻有一個香爐放在了整個房間的正中央。

    進去後，季佳琳連忙把門給插上了，隨後身子發軟地靠在牆上，大口地喘著氣。

    點著香頭後，我將香插入到香爐內，冒出來的煙如同旋風，打著圈兒轉。

    起煙旋轉，旋風轉圈，主有邪事惡靈。

    “任蓮，怎麽樣了？”我正看著香的變化，季佳琳忽然喊了我一聲，香忽然就斷了。

    四周的氣氛驟然冷了，外麵的啼哭聲也傳到了裏屋，嚇得季佳琳一把抱住了我，頭紮在我胸前，弄得我手不知道該往何處放。

    “任蓮！你得救救我啊！”季佳琳泣不成聲，抱著我不撒手。

    將驅邪符從口袋裏掏出來，我讓季佳琳去貼在牆上，先問清楚那個大師是怎麽和季佳琳說的。

    季佳琳攥著我給她的符，將高跟鞋一脫，一溜煙兒地貼在了牆頭，立馬又跑回來，抱著我，回答了我的問題。

    她說那個大師先是在屋子裏點了香，說她們工作室這層之前死過人，怨恨很大，遲遲不肯離開。那個大師又掐指算了算，讓季佳琳將窗簾拉上，再在西南角和東北角各貼一麵鏡子，還說再弄兩個紙人，分別對應著鏡子就能化解。

    說完以後，季佳琳撒開我，抱胸呸了嘴，罵那個大師騙錢。

    屋內的光線突然變暗了，一個全身皺巴巴的嬰兒扒住了季佳琳的腿，一邊哭一邊喊媽。季佳琳連忙回頭，看到那個小嬰兒，嚇得直接叫出聲，身子軟的坐在了地上，和小嬰兒一起哭。

    嬰靈會纏住季佳琳，絕不可能是偶然。

    我又點了一炷香，香煙飄到嬰靈麵前，圍著他轉圈，把嬰靈引過來了，隨後自己往後退一步，躲得遠遠的，生怕他會纏上我。

    腹部的孩子感受到香火後，緩緩蠕動著，吸食著香火。

    怕香火被腹部孩子吸食完，我連忙一把揮散了飄到自己麵前的香煙。

    抬眼去看季佳琳，發現她人早已經打開門跑出去了，隻留我一個人在屋內。

    我一臉懵地看敞開的門，外麵不是有那個白膩子鬼嗎，她就這麽跑出去，不怕了？

    低頭看了一眼還在吸食香煙的嬰靈，心想要不我也跑出去？萬一那門打開了呢。

    想法剛冒出來，一股清冽的聲音傳入腦中：“去外麵，把鏡子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