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攻守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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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唐少主有氣魄。”夏明昊拍手笑道。

    “在下無功不受祿,實在受之有愧。”李雲逸顯出極為惶恐的神色,“還是作價比較好一些,這樣至少我能心安。”

    “嗬嗬——”唐雲露燦爛無比的笑容讓人顛倒,“師弟風流不羈,行事不拘一格,原來也會做女兒態。”

    “有便宜不占大笨蛋。唐少主何等精明之人,隻是這便宜恐怕不好占。然而這確實是好事,隻不過於唐少主而言是好事。於我而言,說不定是飛來橫禍。”

    “原來你也有怕的事。這於情於理,你都得接下來才是。於情,你我份屬同門,論進門先後,本姑娘還是你師姐;論理,我是一介女流,怎好與那一幹無恥下流之輩爭長論短?何況李公子你一向自詡憐香惜玉,怎的到了自家師姐這裏就變了?本姑娘是不比謝妍溫婉可愛,還是不比蘇煙貌美聰慧?”唐雲露一笑一顰間,賽過西施,比過貂蟬,讓人無法拒絕。謝妍之美,天生麗質,俏皮可愛;蘇煙之美,冰肌玉骨,冷豔嬌媚;唐雲露之美,風華絕代,嬌媚橫生。然而獨論美色,三人具是傾國傾城之色,顛倒眾生之相。論性格人品,卻是各有千秋,謝妍天真無邪;蘇煙看似性情多變,實則心思深重;唐雲露冷靜睿智,從容鎮定。

    不知不覺間竟然再次走了神,若不是夏明昊輕咳,李雲逸真不知得發呆到幾時,自己也覺得尷尬無比,隻好幹笑兩聲道:“實在對不住,想事情入了神。唐少主所言甚是,在下便應下了。隻是兩軍交戰,需知己知彼。即使讓我去做炮灰,我也當知道該跑向那個方向吧?”

    “炮灰?”夏明昊與唐雲露一起疑惑地望向李雲逸。

    “啊,那個,就是擋箭牌的意思啦。”李雲逸隻好用他們可以理解的範疇來解釋道。

    “放心。不至於。我鳳鳴商號在夏國也有一些薄麵。如遇危急時刻,二殿下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唐雲露見李雲逸接下了這差事,心中甚為欣慰。

    “哈哈,唐少主這是跟我訂立攻守同盟了嗎?”

    “這麽說,也沒錯。”李雲逸沉思片刻,“酒樓我自會經營起來,然而一名合格的擋箭牌,應該是有覺悟的,對方何種經營。我當迎頭而上,不戳中對方要害,怎麽會讓對方感到痛。”

    “據我所知,糧號批文削減的部分給了歸來商號與徐氏商號。而這兩個商號背景深厚不在我之下,餘下如清風閣、寶月樓等眾多入流不入流的商號皆仰其二者鼻息。”

    “少主可有各個大小商號的信息?”

    “大約七十餘家。隨後我會安排青姨送你一份詳細手劄。”

    “唐少主睿智不讓須眉,應該不能是單打獨鬥吧。應該也會有一些追隨商號吧?”

    “李公子所言不錯。與我鳳鳴共同進退的商號有一百一十八家,”唐雲露淡淡道,“現在又增加了一家,共一百一十九家。隻是不知這第一百一十九家是何名號?”

    “桃源居,桃源商號。”李雲逸略一思忖,想到陶淵明所著《桃花源記》,便脫口而出。

    “桃源居?酒樓名字?有何說法?”唐明昊眼前一亮,連連發問道。李雲逸沒法說出是陶淵明所寫文章,隻好引用其中文句道:

    “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

    “妙,妙,妙。此間描繪果如人間盛世,天下萬民何愁!?”夏明昊長歎一聲,慨然道。

    “李公子所言,豈非夢境?”唐雲露略顯傷感,“人世間若有此佳境,該有多好。”

    “眼下也許未必有。未來必有。”李雲逸一副篤定的語氣。唐雲露沉思片刻,幽幽說道:“那後院倒是有株桃樹,聽你一說,到有幾分趣味。”

    “是麽,那實在是太好了。待到霧雲城,官麵上少不得麻煩兩位。”李雲逸向兩人微一躬身,“從今往後,我等是否算作攻守同盟了呢。”唐雲露與夏明昊相視一笑,點頭稱是。

    “如此甚好,時間尚早,本王陪同二位瞻仰一下武侯祠吧。”夏明昊說完,也不等二人回話,自顧自向山道走去。兩人緊跟其後。

    山路蜿蜒曲折,兩旁山陡林密,李雲逸卻不覺得累,不知為何,心中莫名升起壓抑之感。微微看一眼唐雲露,見她也是麵色凝重。

    三人在小路上隻顧低頭前行,誰也不出聲,兩旁林中偶有秋風吹過,颯颯風聲驚起幾隻飛鳥,都淹沒在腳下飛瀑的隆隆巨響之中。行了大約一炷香功夫,夏明昊忽然在前方不遠處高台停下,高台之上兩株大樹相對而立,樹後一座方亭。亭中一座黑色玄武岩石碑,上麵密密麻麻刻滿了文字。

    這就是武侯祠?李雲逸在心中疑問。

    “武侯一生為夏國鞠躬盡瘁,生為夏國而生,死為夏國而死。終其一生,都在踐行‘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的信仰。如果沒有他,夏國如今依舊貧弱衰敗,或許早已被四國瓜分而不複存在。可憐他老人家一生為了夏國,麵對無數冷眼與明槍暗箭,待到人歿了,才得一個武侯的空頭封號,饒是如此,依舊還有那麽多頑固不化之人仍不放過他,對他惡意中傷。哼——”夏明昊似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兩人或者準確地說是李雲逸訴說。

    “聽二殿下所言,在下亦對武侯敬佩不已,僅僅是那一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就值得人人感佩。這是怎樣博大的胸懷,才能有如此令人高山仰止的信仰?”李雲逸一麵說,一麵近前,細細端詳那碑上鐫刻文字,忽然,那三個字直入眼簾,那是三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以至於李雲逸放在心中從不敢提起,因為那是他心中最崇高的存在,不容任何人褻瀆。饒是他心如堅石,這一刻,他徹底淪陷了。

    “關於武侯的事,我也曾聽青姨提起。他是青姨的恩人,更是我們夏國的恩人。”唐雲露略顯沉重道。

    “小姐,不必過於傷感。天涼,當心身子。”不知何時,青姨已出現在身旁,輕輕為唐雲露披上一件絳紅色的鬥篷。這絳紅色鬥篷披在唐雲露的身上,頓顯雍容華貴之態,更增添了幾分嬌豔之色。

    “敢請殿下為在下講述詳情。”李雲逸先對石碑深鞠三躬,然後又對夏明昊深鞠一躬,鄭重道。自從見過那碑上三字,李雲逸實不敢再看其餘內容:他怕是那個人,又怕不是那個人。心內糾結讓他無以言表,然而他又不得不去證實這一切。

    “既然李公子有興致,本王自當玉成。”夏明昊微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三十多年前,夏國還是邊陲一個貧弱小國,地不過四郡,民不過百萬。時常還有外夷蠻族領兵來犯,劫掠城池、村莊,以致遍地流民,田地荒蕪。就在那一天,即便是霧雲城,也差點淪為人間地獄,夏國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說到這裏,夏明昊仰天長長歎了口氣,“正在此時,有一位奇人從天而降,宛若天神,屹立在霧雲城城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