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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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小女孩十二歲的樣子,身板瘦弱,長相精靈可愛,眉目之間分明有幾分精明之色,日後定然是個小美人。李雲逸略一思忖,心中便已有數,不過不再驚訝,正是那天青姨所牽的小女孩。

    “大哥哥,怎麽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悠悠呀。”自稱悠悠的小女孩嗓音如小黃鸝一般,惹人喜歡,忽然掩口笑道,“不好意思哦,那天我都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哦。”

    “哈哈,我怎麽會忘了你,你可是個可愛的小美人,不過你的演技可真不錯,我都被你跟青姨蒙住了。”李雲逸上前摸著悠悠的小腦袋笑道。

    “哼——大哥哥不許摸我頭,那我就不長個了,那就隻能做小美人,不能像露姐姐一樣做大美人了。”悠悠眨巴著一雙大眼睛一本正經道。

    “你個小滑頭,在外人麵前也敢取笑我,不想吃杏仁酥啦,是不?”唐雲露皺眉道,這不皺不要緊。這皺眉之間,竟然讓人感覺到無限的暖意,又像是若有若無的醉意。不覺李雲逸竟有些癡了。唐雲露輕輕一瞥,麵上竟有些羞澀之意,旋即恢複了平靜。青姨似乎看出了異樣,輕咳一聲,便開口道:

    “悠悠,莫要玩鬧。小心誤了你露姐姐正事。”

    “知道啦。”悠悠頑皮的吐個小舌頭,小心接過信封,啟開信,眼神掃視幾眼,一字一句念道,“秦君,見字如晤。君心已知,吾師自當應允。然所關事大,請務必撥冗一見。君之複興稱霸,吾之共榮,皆係君之一身。萬望早日定奪。百拜,盼複。崎俊彥次郎。”說完,將信複又還給唐雲露。而此刻,不止唐雲露,連同夏明昊也一同陷入了深思之中。李雲逸知道此刻兩人正在思索期間內在聯係以及這封信的價值,也不多加解釋,凡事過猶不及,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自己去領悟才最好。何況,以他們兩人過人的智慧與遠見卓識,理清內在聯係不是難事。隻需要一點點時間而已。

    青姨見三人皆是一副深思狀,不多言語,手一伸便拉著悠悠往城下走去,悠悠留給李雲逸一個燦爛的笑臉,離去之時還不忘送給他一個調皮的表情。

    秋意漸深,一陣西風拂過,林中陣陣黃葉飄落,略顯涼意,似乎在提示著人們已經是八月末的時分。遠遠望去,白虎關正前方不足二裏便是天柱山,懸崖峭壁使得整座山如同一座高聳入雲的天然城牆,與白虎山既相對而立,又如同將白虎關擁入懷中,隻在那緊臨天河處留出一段不足十丈寬的縫隙。若此刻能站在天柱山頂向下俯視,這便如同如水桶一般,或者說更像水池。這紛紛擾擾的人群,仿若池中之物,或者說連同自己也是這池中之物,隻不過人人皆不自知而已。

    李雲逸向城下望去,眼見城外人流熙熙攘攘,力爭要在臘月之前做最後的努力。一旦到了隆冬時節,天寒地凍,人人貓冬,行商之人便不再出門。事實上,冬月裏行商之人便日漸稀少了。而距那時尚有兩月時間,顯出一番冬季來之前最繁忙的氣象。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泛樓船兮濟汾河,橫中流兮揚素波。簫鼓鳴兮發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李雲逸忽然想起一位絕代帝王佳作,不由吟出了聲。

    “李公子才華無雙,小女子佩服。”唐雲露淺淺一笑,忽而又幽幽道,“隻是不知這辭中佳人不能忘,是哪位佳人如此得李公子之心?”

    “唐少主見笑了,此辭非我所作,古人之作,豈敢貪功?”

    “李公子小氣了。本姑娘雖為女兒身,然也算粗讀幾本詩書,從未見此詞句。李公子何必過謙?”

    “李公子才思敏捷,論見識智謀,也遠在本王之上。在下豈不佩服?”夏明昊趁機解圍,李雲逸報之以微笑道:

    “二殿下禮賢下士,見識廣博,幸得殿下賞識,在下三生有幸,他日生意豈能不青雲直上。”

    “你們兩個倒是惺惺相惜起來,李公子這樣也就罷了,連二殿下你也如此。互相吹捧,真是不嫌害臊。”唐雲露一臉鄙夷神色,落在李雲逸眼中卻覺得唐雲露真情流露,讓人心醉。

    “怎麽,唐少主是在質疑我咯?”夏明昊望著唐雲露笑道,“李公子是否才思敏捷?”

    “算是罷。”唐雲露悻悻道。

    “是否見識廣博?”

    “是。”

    “是否智謀超群?”

    “就算是吧。”唐雲露略顯木然,忽又嘴角上揚,“隻是仍然不能掩蓋他風流本性,不是嗎?”

    “哈哈——人不風流枉少年。何況李公子豐神俊秀,才貌雙全,更兼得名師真傳。他日前途不可限量。似如此男兒,哪個少女不動幾分心思?那靈教聖女,歸根結底也是一女兒身,豈能免俗?依我看,倒是唐少主你,當心自己才是。”夏明昊一番言辭之下,卻似有所指,李雲逸微一思忖,不覺臉紅耳熱。唐雲露不明就裏,心有不悅道:

    “我當心?我當心什麽?”

    “歸根結底,唐少主亦是女兒身。”夏明昊小心翼翼道。唐雲露聽在耳中,心中不由一怔,隨即臉紅耳熱,提高幾分音調,恨恨道:

    “天下烏鴉一般黑。古人誠不欺我。這哪裏是惺惺相惜,簡直是臭味相投。”

    “這就是唐少主不是了,這不是臭味相投,這是高山流水遇知音。”李雲逸故作正經道。

    “你們兩個,陰陽怪氣。也不知道你是怎麽帶壞了這位殿下,今天連他也敢打趣起我來。”唐雲露一雙杏眼盯著李雲逸道,李雲逸看在眼裏,不知是喜是憂,隻好顯出無奈的神色。

    “唐少主說的不錯。今天我是被李公子帶壞了,不過這個壞,壞的好,壞的妙,真是比得到任何奇珍異寶都更讓我高興。不是嗎?”夏明昊轉頭向唐雲露道。

    “誠如二殿下所言。”唐雲露淺淺一笑,轉頭向李雲逸正色道,“李公子此舉,真如雪中送炭。隻是眼下有一難事,還有一好事。不知李公子可願聽。”

    “洗耳恭聽。”李雲逸聽出唐雲露畫中有求助之意,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

    “李公子已知,小女子幸得祖宗垂護,執掌鳳鳴山莊和鳳鳴商號,又多蒙祖上恩澤庇佑,有眾多朝中親朋故舊提攜,因此商號涉獵鹽、鐵、糧食、馬匹、酒樓等主業,想必公子也曾聽聞,在夏國,鹽鐵糧馬屬於官府嚴控行業,必須持批文方可經營。換句話說,能拿到多少批文,就隻能經營多大規模。以往批文並不如何費事,稍加運作便可打通。而前不久,秋收剛過,糧號掌櫃隻拿到去年一半的批文。不待我探得虛實,忽然酒樓掌櫃忽然傳來訊息說酒樓中竟然發生了中毒事件。新任京都府尹魯直不由分說,立時便查封了酒店。三日不到,官府便以酒樓傷人為由,強令酒店關停。緊接著便收到師尊信息,之後的事你也都知曉了。”李雲逸聽完,心中暗暗吃驚,這唐雲露看似柔弱,其名下商號經營之廣,令人咂舌。眼下雖然還不知道其具體數目,但從夏明昊對其態度可知其在夏國影響力直達絕無僅有。

    “這算是壞事吧。那麽好事是?”李雲逸直截了當道。

    “酒樓雖已被封,然產業仍是鳳鳴所有。隻是無法再重新經營,除了賣掉,別無他法。”唐雲露言語中流露出一絲不舍之色,夾雜著一絲悲淒之色。

    “唐少主之意我已明了,敢問作價幾何,我欲購之,以作開設商號之用。”李雲逸鄭重一拱手道。

    “這酒樓無價。”唐雲露肅然道。李雲逸聽了,心下存疑,見夏明昊眼中頗有玩味之色,知道事情可緩。

    “這酒樓在我心中自然無價,然我要無償贈予師弟。”唐雲露粲然一笑,秋波流轉,嫵媚明豔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