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又見白虎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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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雷鵬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震驚了。令他震驚的不是這一劍的狠辣,也不是驚訝慕容追風戰力修為。令他震驚的是,甫一交手便使出這絕情至死的劍法,出手便誓要置對手於死地是怎樣的一種心態。
與其說震驚,不如說他是徹底的怒了。
昨日與李雲逸一戰,勝負不論,至少雙方都保持了克製,而且出手都留有餘地,即使李雲逸在最後一擊時,仍然保持了最大的克製,也隻是小小的懲戒了蕭逸歡一下而已。在雷鵬看來,絕對稱得上是仁義之舉。雷鵬敬佩李雲逸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更敬佩他的人品處事,甚至是爽朗不羈的個性。也正因為如此,他覺得李雲逸是一個值得可交之人。
然而,同樣的年輕,同樣的八重武尊修為,在人品處世上,卻是天差地別。文人說,事上見人品。雷鵬自認隻是一介武人,但也認為交手見人品。慕容追風這一劍,已經將自己人品個性暴露無遺,孤高自傲、絕情自負。雷鵬冷哼一聲,不打算做君子之戰。
那絕情至上的一劍,那一往無前的一劍,裹挾著無盡的殺氣與暴戾之氣,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撲向雷鵬。圍觀者中,許多都閉上了雙眼,不敢看接下來那慘烈的一幕。然而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劍雨風暴突至雷鵬身前,堪堪貼身那一刹那,雷鵬陡然圓整雙目,一切戛然而止。眾人不由一起屏住了呼吸。李雲逸見到這一幕,也是不由心驚。
這千變萬化、淩厲狠辣的一劍,此刻正被兩根手指穩穩夾住,動彈不得半分。
不止圍觀者驚詫不已,此刻連慕容追風也是驚詫萬分。這一劍,他曾苦心鑽研數年,即使當初對陣英招與李雲逸,他也不曾用。引以為看家絕學,本想今日以此絕學一舉擊敗雷鵬,以此來奠定他夏國第一劍客之名,接下來便是向著神州第一劍客邁進。萬萬沒想到,今日第一次出此絕技,便遭折戟沉沙,簡直是奇恥大辱。
慕容追風這一劍,不可謂不快,不可謂不精,不可謂不狠辣,不可謂不淩厲。然而,在巨大的實力差距麵前,一切都是跳梁小醜。
眾人皆麵麵相覷,人群中鴉雀無聲的望著慕容追風,望著這個自詡為夏國第一的劍客,看他該如何收場。人群中的沉默,簡直比哄笑更讓他感到恥辱。哄笑,最起碼大家覺得二人雖有差距,但很精彩。沉默是什麽意思?是鄙夷?唾棄?還是隱藏在內心的恥笑?
慕容追風暴怒了,他受不了一向高高在上的他,此刻經麵對著眾人的無聲恥笑。然而,他的劍,還在雷鵬手中,他實在無力抽出,繼而刺出這第二劍。
雷鵬麵色如常,然心內卻是起伏不定?就這?這就是三招打敗了李雲逸的實力?是哪裏的問題?嗯,隻有一個解釋,李雲逸為人忠厚,交手留有餘地,必是這小子陰險歹毒,暗算方才取勝,否則絕無可能。想到此刻,忽然心內有些感激李雲逸,因為剛才這一劍確實霸道狠厲,若不是自身有金剛浮屠護體神功,隻怕早已著了道。身上衣物那三處劃傷已經驗證了一切。
慕容追風看似隻刺出這一劍,實則其中包含至少有十二劍,而自己也隻躲過九劍,以至於身中三劍,還好這金剛伏魔掌修煉的已臻化境,才能破得了這一劍。否則,不隻要交手多少回合才能分出勝負。幸好自己還有些修為實力上的優勢,不然結果......由此,雷鵬此刻心中不禁再次感歎:十年不出天下早已是另一副樣子。
就在雷朋暗自感慨慶幸之時,忽覺手上一鬆,便覺眼前一個黑影閃過,急忙閃身堪堪躲過,就在這一刹那,隻覺眼前寒光一閃,一劍徑向麵門刺來。好一招聲東擊西。雷鵬暗叫一聲,急忙向後縱身躲過那致命一擊。而此刻,慕容追風一擊不成便迅速向後遁去。
原來,情急之下,慕容追風抽劍不出便虛晃一腳直擊雷鵬麵門,雷鵬微一分神,慕容追風趁機抽劍直刺其麵門。武道修為者皆知,七竅乃感知萬物、接通天地之法門所在。無論所修煉為何等法門,縱是修煉至至高境界,七竅亦為要害所在。因此縱然雷鵬將金剛浮屠護體神功修煉至金剛不壞之身,也不能避免七竅乃其弱點所在。慕容追風這一劍便是要直取雷鵬雙目。夠狡猾,夠陰險,但也確實是他唯一取勝之法。
然而這一舉動,也確實激怒了雷鵬,徹徹底底激怒了他。數年前,他曾親身經曆東島高手在交戰中是如何的使用卑鄙伎倆,以至於多名昭明高手損傷。如果不是霍清風突然率眾趕到,他恐怕也不免遭到毒手。因此對於這等小人行徑,他實難容忍半分。這一刻,他如一頭暴怒的雄獅般,屹立如山。
“過來罷——”雷鵬一聲震天怒吼,眾人皆頭痛欲裂,隻見他五指成爪,好似瞬間暴長數丈,恰恰將幾欲遁走的慕容追風牢牢控於指尖,縱然拚死掙紮仍不得脫身。雷鵬口中道聲“來吧——”便見慕容追風麵容扭曲猙獰,身軀卻如同被扯一般,淩空向雷鵬飛去,待到身前約一丈時,雷鵬掌見真氣畢現,隨著一聲爆喝“破——”一掌擊出,慕容追風眼見那一掌擊來,卻也是避無可避,隻能運起真氣相抗,隨著一聲巨響,頭發淩亂,衣衫爆裂,身體更是被擊飛出數丈開外。口中吐出數口鮮血,倒地不起。
對於雷鵬驚人的實力,眾人瞪大雙眼,不約而同發出一聲驚呼。看著眼前這位金係九重武聖,眾人發出由衷的驚歎。這可是金係九重武聖的實力,不愧與宮中那位並列為金係雙絕。
然而隻是在雷鵬身上停留了一瞬間,眾人的視線便齊刷刷落到了倒地不起的慕容追風的身上。“那是什麽?”“刺青?白虎刺青——”人群中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可是白虎刺青啊——”“這人怎麽會有白虎刺青?”“莫非是夏王室之人?”“噓——禍從口出。”
是的,眾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慕容追風在遭受一記重掌之後,衣衫爆裂,再次露出了胸前那白虎刺青。看著那罕見而又刺眼的圖案,眾人不禁唏噓連連。也許在別國會有人不知道,但在夏國,幾乎無人不知,那是夏國王室宗親男兒的象征。雷鵬也驚呆了,顯然,對於這個刺青的含義,他也是知曉的。然而,他也隻能是呆呆的望著,腦海中一片空白:原本隻是一場單純的比試,怎麽會落得如此結局?在短暫的混亂之後,人群迅速陷入了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靜靜地看著地上那還在試圖掙紮起身的年輕男子,衣衫淩亂,披頭散發。
“住手——住手——”人群中傳來一聲老者焦慮的呼喊。眾人聞聲望去,不禁一愣。怎麽徐老爺子也來了?趁著眾人目光轉移,李雲逸向愣在當場的雷鵬使個眼色,雷鵬瞬間會意,兩人迅即消失在人群中。一起消失的還有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車上躺著的正是蕭逸歡。
徐老爺子見人群驟然間鴉雀無聲,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加緊幾步,撥開人群,走上前去,眼見慕容追風已經狼狽不堪的倒地掙紮不起,胸前的白虎刺青格外紮眼。徐老爺子隻覺頭眼昏花,兩條腿也似乎不聽使喚了一般,隻聽口中叫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爹——”徐耀祖衝到徐弘業麵前,撒嬌般的叫道,“您怎麽來了?”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徐耀祖的臉上,頓時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個巴掌印,徐弘業指著徐耀祖的鼻子,顫聲道:“你——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徐弘業終究是不是易於之輩,眼角掃過幾人,厲聲道:“快扶慕容指揮使回府療傷——”隨身的幾個家丁,七手八腳上前抬起慕容追風便要走。
“慢著——”隨著一個威嚴的聲音遠遠地響起,傳來一陣急促的隆隆馬車聲,是安樂侯府的馬車,豪華而威武高大。車未停穩,便見一個身形高大,衣著深色華服的長者,大約四十歲上下,人群中交頭接耳的議論聲響起,“這是侯府的馬車。”“笨蛋,這就是安樂侯。”“噓——禍從口出。”人群經過短短的議論聲後,再次迅速陷入了沉寂之中。
“參見侯——”徐弘業到底是見過世麵的大人物,恭恭敬敬對著安樂侯行了一禮。然而不等他說完,便被安樂侯揮手打斷,安樂侯步履沉重,與徐弘業錯身而過,目不斜視。徐弘業心道不妙,恐怕早有人提前告知了安樂侯。
大事不妙。
“送慕容指揮使回府醫治——”安樂侯走近慕容追風,眨眼眉宇間便閃過一絲狠厲之色,盯著戰戰兢兢的徐弘業道,“徐弘業,好,好,好得很。”
安樂侯身後閃出數名高手,抬起慕容追風,送上馬車。不知何時已有兩名高深莫測的護衛出現在安樂侯身側,按劍而立,眼神中顯出絲絲肅殺之氣。
“回府——”安樂侯揮手轉身上車,馭手剛要揚鞭,一隻手從馬車窗中緩緩伸出,食指靜靜地指著徐弘業站立的方向,“徐老狗,告訴那個老東西。一切,才剛開始。”
馬車已經遠去,人群也漸漸散去無影,隻剩徐弘業、徐耀祖、陸傳誌還呆立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