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安樂侯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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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歸來,安樂侯安逸的坐在書房,燃起一支檀香,悠閑地品著昭明來的香茶,享受著兩名侍妾的揉肩鬆骨。那茶壺精美絕倫,圖案栩栩如生,觸感溫潤絲滑,正是來自江都的上品。那兩名侍妾更是柔弱無骨,嬌媚可人。

    作為夏國王上的弟弟,安樂侯理所應當的享受著朝野上下的尊崇與敬仰,也享受著他所樂於享受的一切嗜好。王府中金屋藏嬌,千嬌百媚,鶯鶯燕燕,即使比之那寶月樓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府中寶庫更是珍寶無數,都是各地甚至是各國商人進獻的珍寶,以供賞玩而已。王府的酒窖之中,珍藏著各國的進獻來的美酒,雖然他更鍾情於夏國的鳳鳴。

    “聽說鳳鳴山莊又在釀製一種絕世佳釀?”安樂侯微眯著雙眼,啜一口香茗,懶洋洋的問道。一侍妾立即答道:“哎呀,奴婢該死。老爺去上朝後,唐少主命人送來兩壇。取名鳳鳴玉液,剛釀出來的,外邊還不曾有,說是送與老爺嚐個先。”安樂侯伸出一隻腳,在那侍妾胸前揉捏一番,直鬧得那侍妾心癢連連,連聲道:“老爺,下回再也不敢了——”

    安樂侯也不深究,畢竟今天心情還是不錯的。鬧了會,便叫上酒來嚐嚐,便立時有婢女端上前來,斟了滿滿一杯。安樂侯深深聞了一下,隻覺香氣濃鬱,心人心脾,再啜一口,隻覺滿口生香,醇厚無比,實在堪比瓊漿玉液。安樂侯連幹三杯,由衷的嘖嘖稱讚,“好酒,好酒,好酒。鳳鳴玉液,好名字。這丫頭的山莊裏,還真是有些好玩意兒。”

    安樂侯今日心情大好,不是因為香茗沁脾,也不是因為美酒爽口,更非醉臥美人膝。一向極少上早朝的他,近日竟然天天早朝,不曾間斷,每次回來不是搖頭晃腦,便是哼著不知名的小曲,近日更是興致頗高。王府眾人,連同一群姬妾也不知是哪門子喜事,讓他連日如此高興。

    當然,安樂侯自然心知肚明:嶽無極奏請王上在朝堂設置三院六部製的架構。這麽會讓安樂侯如此興致高昂呢?

    當今夏王有兩個弟弟,胞弟逍遙王,文武雙全,人品敦厚,不苟言談,執掌京都八千禁衛軍。在朝中備受尊崇。這份尊崇不僅有王氏宗親的光環,更有權利的加持。相比之下,同為侯爵的安樂侯,雖然也受朝野尊崇,然而那僅僅是因為他是王室宗親,是侯爵。在外人看來,他也隻是一個好酒好色的昏候而已。當然,從來沒人敢這麽當麵說過他,然而關於此事的傳聞,他早就心知肚明。因此在二十年前,徐弘業對他如此一說,他便當下做了一個決定,而這個決定讓他這二十年都覺得英明無比。

    然而,還是有一些事情,讓他深覺懊惱。那便是自從他答應加入那個驚天計劃之後,便發現似乎一切都進入到了一個自己無法掌控的局中。這個局,不是他的局。在這個局裏,他隻能言聽計從而已。何也?隻因為他枉有王室尊號,卻毫無在朝堂一言九鼎的實權而已。而那人,在朝堂之上,不僅一人之上萬人之上,更是一呼百應。這讓他既羨慕又無可奈何。他知道,除非那一天的到來,否則,那人的權位,他無法撼動。於是,他就這麽等這一天的到來,恍恍惚惚間,二十年過去了,繈褓小兒早已長成英姿挺拔的少年,然而他等的那一天,似乎還遙遙無期。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希望慢慢變成期望,又變成奢望,不知道會不會變成失望。畢竟,一切都有變數。然而,在這一刻,他似乎一下子看到了久違的希望。三院六部製,等於是一下子,增加了兩個權勢地位等同丞相的座位。安樂侯猶如在迷霧之中看到了一星燈光。對此,他報以極大的期望。他還不到四十歲的年紀,而且是以王室宗親的身份,享有其中一個位置,實在是唾手可得,理所應當。果真如此,那將是擁有朝中僅次於王位的權勢,不說比逍遙侯的禁衛軍統領高出了一大步,即使比那老東西也是不遑多讓。

    然而,他知道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麽樣的阻力。想到這裏,他心內暗暗罵了一句“老東西——”這個老東西不是別人,正是當朝丞相蒲毅仁。城府極深,老辣而多謀,玩弄起權術簡直比他玩弄小妾更加得心應手。安樂侯知道,嶽無極的奏請正是直指蒲毅仁權柄過重,尾大不掉。然而這老東西嗜權如命,絕不會束手就擒。僅憑嶽無極和朝中寥寥幾人的響應,這個奏請恐怕極難實現,想到這裏,安樂侯耷拉下了腦袋,陷入了沉思,似乎杯中的酒也不那麽香醇了。

    “稟報老爺,唐少主來請——”管家在門外報道。

    “喊什麽喊,聒噪——”安樂侯正陷於鬱悶中,這一聲下了他一跳,什麽什麽?唐少主,安樂侯忽然眼前一亮,“快請——”

    這個嶽老頭也不知道前世積了什麽德,這一世沒有妻室,還能得這麽一個仙子般的女兒,不僅國色天香,更是蕙質蘭心,讓人不由心生憐愛。

    安樂侯望著唐雲露不由笑容綻放如春天的花兒一般,笑道:“侄女,你一來,本候這滿府佳人盡皆失色啊。”

    “叔父說笑了。叔父這府裏花團錦簇,侄女怎能相比。昨日剛回,想著與叔父多日未見。便想請叔父到明日到莊上一敘。正好義父到時也去,說多年駐守邊陲,近日回到京都,還不曾與您一醉。剛好侄女那裏佳釀剛成,就設宴請您二位一醉。”唐雲露淺淺一笑,便邀請安樂侯道。

    “這個嶽老頭,真是好福氣。本候一定去。哦,對了,侄女還未用過午餐吧。剛好,本候也未曾用餐。本候做東,一起去歸來居。那裏倒有幾口合意的飯菜。”安樂侯哈哈大笑,也不管唐雲露是否答應,便吩咐安排車馬出門而去。

    出了府門,將至路口,便見前方路口位的裏三層外三層,心中深感不耐煩,探出身軀,放眼望去,便見慕容追風倒地不起。自從二十年前新政禁絕私鬥,便很少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然而近幾年卻也有上升的苗頭。這個並不罕見。但此刻不同,隻因為那倒地不起的是慕容追風。兩年前在魯直府上見過這年輕人之後,便在心中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這個年輕人是那樣的讓他感到親切,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安樂侯一望之下,不禁大驚失色,不遠處的慕容追風胸前那一副神秘而又熟悉圖案,讓他震驚莫名。

    這一刻,他承認,他有些慌了,但更多的是憤怒。憤怒讓他臉上陰晴不定,甚至於有些扭曲。他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但他必須要去麵對。徐弘業的恐懼和言語,他一概不想看也不願聽。他的腳步是那樣的沉重,仿佛雙腿有千百斤的重量一般。他每一步似乎都有度日如年之感。這短短十餘步的距離,仿佛需要數年才能走過一般。他心裏甚至真的希望如此,然而,事實沒能讓他如願。

    他的目光僅僅在慕容追風身上掃過幾眼,便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

    事實確實沒能讓他如願。

    馬車隆隆聲響起,消失在朱雀大街的路口。

    午後,自安樂侯府出來一輛極其低調的馬車,消失在朱雀大街的盡頭。

    緊接著,便有有心人發現,京都府尹的一輛馬車進了徐家大院的後門,不過一刻鍾功夫,便又駛出一輛深色馬車,徑直向丞相府駛去。

    分開近半月,終於團圓。原本清冷的院子,霎時間熱鬧了起來。

    午時剛過,李雲逸與唐雲露先後出現在院子大門口。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一場意外,成就了二人第一次的默契合作。兩人心中除了滿心歡喜之外,更滋生了相見恨晚之感。

    李雲逸見唐雲露臉上紅暈顯現,便開玩笑道:“這小院應該有個名字。”

    “李府,是不是有點土?”唐雲露笑道。

    “嗯,取名‘風華園’,如何?”李雲逸淺笑道。

    “風華園?名字不錯,會不會有點誇大其詞的感覺?”唐雲露歪著腦袋道。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將來這院子中,皆是風華絕代的人物,何以不能冠名‘風華’二字?”李雲逸引經據典侃侃而談道。

    “在理,在理,就叫‘風華園’。”隨著謝妍那清脆如清泉的聲音傳來,院門打開,正是謝妍本尊,見到李雲逸那一刻,如一隻百靈鳥般飛進李雲逸的懷中。接著英招、王媽、綠衣、紅袖陸續出現在門口,後麵還跟著花月容。此刻見到她,李雲逸心中已經很難形容此刻的心情。

    “大白天的在大路上,還這麽膩歪,真不羞——”紅袖略帶一絲譏諷道。

    “我願意,要你管。”謝妍毫不示弱。王媽見狀忙出來解圍,眾人也是忙著解勸。

    鬧了一會,眾人便在綠衣紅袖的招呼下,進入了院中,王媽早已備好了午飯,還挺豐盛。見到英招傷勢已經基本痊愈,李雲逸十分高興,畢竟當下他特別需要英招的幫助。雖然英招依舊那麽麵色冰冷,卻對於李雲逸悄悄地任務安排表現出極大的興致,尤其是見到李雲逸已經步入八重武尊境界,大大的驚奇。因為綠衣紅袖將分開的這半個月的所見所聞告訴暫住鳳鳴山莊的眾人後,都大為的驚奇,因為李雲逸的個人戰績以及如何消滅風國五萬大軍的事跡,幾乎像風一般吹遍了夏國的各個角落。

    是夜,眾人歡飲直至深夜。李雲逸隻覺得這是一個多月以來他最高興的時刻。即使他還將麵臨的事情還有很多。

    當天,有兩條小道消息不脛而走。

    京都府尹金吾衛指揮使慕容追風為失落的夏國宗室之後。

    安樂侯認慕容追風為義子。

    機會來了。李雲逸端起最後一杯鳳鳴玉液,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