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檸點頭：“對的，所以媽咪剛剛舉的那個在幼兒園吃飯的例子，最後宸寶想要得到的正義就是吃飽肚子。”

    雖然顧北檸這次舉例中的正義與宸寶樸素價值觀中的正義有些出入，但小家夥一貫聰慧，大概能明白顧北檸想表達的是什麽意思，便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了。

    而且，從顧北檸的耐心講解中，宸寶大概能猜出她想表達出的是什麽意思：“檸檸，你是不是想說因為幼兒園規定了隻能11點半吃飯飯，所以我哪怕在10點鍾的時候就餓了，但因為規定得在11點半才能吃飯，所以我10點鍾餓了也不能吃飯？”

    見兒子總算是真正理解自己的意思了，顧北檸有些高興：“對。”

    猜想被肯定，宸寶繼續大膽推測：“那你說的程序正義，是不是我符合幼兒園的規定，乖乖等到了11點半去吃飯，最後吃飽飽，遵從規則得到了正義？”

    “對。寶貝兒真聰明！”兒子一點就通，顧北檸忍不住親了他一口。

    宸寶露出滿足的笑意，晃蕩著小腿繼續說出另一半答案：“那事實正義的話，就是我在10點鍾的時候餓了，自己去吃小餅幹。這樣其實是不符合幼兒園規定的，也就是不符合程序。可我餓了，餓了就要吃飯飯，我偷偷吃了小餅幹，吃完後我飽了，就得到了這個案例中的‘正義’。所以我最後得到的是一個雖然不符合規則，但在事實方麵沒有問題的正義？”

    看他語言流暢且思路清晰地說出這一段話，這下不隻是顧北檸，連傅之寒都頗為兒子驕傲：“沒錯。”

    宸寶開心地高舉雙手，在兒童座椅上慵懶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我就知道我好棒棒的！”

    顧北檸噗嗤笑出了聲：“你怎麽都不知道謙虛下呀？”

    宸寶像個小大人似的回答：“做人也要時不時的肯定一下自己，給自己一點鼓勵嘛。”

    傅之寒莞爾：“你就隨他吧，宸寶自己心裏有數的。”

    兒子驕傲歸驕傲，自不誇起來也毫不含糊，但傅之寒知道他不是個容易膨脹的人。

    顧北檸也清楚這一點，她之所以還不忘提醒宸寶，也不過是對兒子的要求更高一些。

    見宸寶已經能明白程序正義和事實正義之間的區別，顧北檸回到一開始的話題：“寶貝兒，我們說回到你做黑客的這個事情上。媽咪一開始去找Alex幫忙，是因為在正常的程序下，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或者根本就沒有辦法得到媽咪最後想要的正義。因此媽咪才會選擇拋開程序，走事實正義這條路。”

    宸寶想起徐可萱家的勢力，很是明白的點了點頭：“我明白的，檸檸當時也是怕這件事時間拖得太長，最後我們自己被徐可萱家裏報複。”

    與徐可萱起爭執一事，發生得並不遙遠，可如今回想起來，卻讓顧北檸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現在她的人生一步步回到正軌，顧北檸有時候很害怕這隻是自己發病之時的一場幻覺，幻覺過後，她清醒過來，仍舊要麵對那個狹小的公寓與自己灰暗的人生。

    這個想法令顧北檸心生恐懼，她不敢再想下去，看著如今嬌軟暖糯的兒子與傅之寒挺拔的身影，顧北檸將那個可怕的想法丟出腦海，繼續為兒子講道理：“宸寶能明白這些就好，媽咪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會拋開程序直奔事實的正義，但我們日常生活中最好還是的走符合規則的程序正義才行。”

    “可是像徐可萱針對檸檸這件事，如果我們乖乖走程序正義的話，說不定現在徐可萱沒事，我和檸檸反倒被她報複了呢。”宸寶撅嘴道。

    這也是迫使顧北檸拋掉程序正義的最後一根稻草。

    雖然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遲來的正義也是正義，可在正義缺席的這段時間裏，或許罪惡已經給受害者留下了無法消散的陰影。

    顧北檸不想讓自己和孩子承受這份陰影，便隻能化為陰影，主動出擊。

    傅之寒聽著母子倆的對話，他其實很能明白顧北檸想把宸寶教育成一個正直善良的好孩子，但很多時候這個世界並不一定配得上這麽好的孩子。

    “檸檸，你就別擔心了，宸寶乖得很，他自己心裏有數的。”傅之寒說。

    宸寶點頭附和：“嗯嗯嗯，我都懂的。”

    顧北檸很懷疑：“真的嗎？那你說說媽咪想讓你懂的是什麽？”

    “檸檸想讓我明白，平時不能什麽都拋開程序直奔事實正義。有程序正義的時候，我們還是要乖乖走程序。用黑客技術竊取資料是非常手段，不能總是用非常手段。”宸寶一板一眼地說，小模樣正經極了。

    顧北檸沒想到兒子一下會說出這麽專業的詞匯，還有些驚訝。不過宸寶大概理解了她的意思，小家夥一貫聽話，以後想必也不會胡來，顧北檸也就放心了。

    “你明白就好，說了這麽久，嘴巴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東西？”顧北檸問。

    “想吃草莓。”宸寶期待說。

    顧北檸昨天特地買了些水果，準備在路上吃，草莓也是其中之一，已經洗幹淨了放在樂扣盒中，隨時都能拿出來吃。

    她去登山包裏找樂扣盒，宸寶心情愉快地哼著小歌，等待投食。

    雖然他剛剛跟顧北檸說得一本正經，但怕顧北檸擔心，還有半句話宸寶沒有說出來——雖然平時不能總是用非常手段，但非常時期，使用非常手段理所當然。

    “吃草莓吧。”顧北檸從包裏找出草莓給宸寶喂了一顆，同時問道，“之寒，你吃嗎？”

    “好。”傅之寒應聲。

    顧北檸將裝有草莓的樂扣盒遞過去，這才意識到傅之寒還在開車，並不能轉頭拿草莓：“誒呀，忘了你現在拿不了草莓。”

    宸寶寶貝地捧著紅彤彤的奶油草莓，美滋滋地咬著草莓尖尖，根本不覺得這是什麽難事，不假思索道：“那檸檸你喂他嘛。”

    傅之寒：“！！！”

    親兒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