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雪天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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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這種興奮在三天後就消失殆盡了。

    在探子營的確能學到一些刺探軍情的技巧,不過對於他想學的真功夫, 卻還是可望而不可即。每天卯時點兵操練,也還是那幾個動作。於是,他注意到了旁邊把亮銀槍耍得密不透風的費強。但是他並不指導士兵,隻和另一個叫馬輝的人專門指導譚副尉練武。

    這譚副尉也挺有特色, 別的將領都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隻有他麵白如玉、溫文爾雅, 怎麽看也不像帶兵打仗的。

    顧青山遵守諾言,每天幫費強洗衣服,美得費強每天都笑嘻嘻的。跟他住同一個軍帳的馬輝, 總是拿眼瞥著,一臉氣憤。顧青山就主動提出來幫他一起洗了,馬輝擺擺手道:“算了吧,我不想欠人家人情, 也不像某些人似的, 明明辦不到,還亂承諾。”

    費強不服氣地跳了起來,攬住顧青山肩膀道:“誰亂承諾了?走著瞧,你會看到我兄弟青山有出息的一天。”

    顧青山與費強對視一眼, 歡喜笑道:“就算沒有機會跟你學本事, 你這樣的高手肯稱我為兄弟, 我也很高興了。”

    頗為穩重的馬輝也被逗樂了,挑眉道:“好,我等著。”

    顧青山依舊任勞任怨地幹活兒,把營帳周圍的地都掃的很幹淨,軍帳中也收拾的井井有條,與其他軍帳亂糟糟的樣子完全不同。

    費強欠了人家一個月的人情之後,也沒教他半點功夫。隻是糾正了他蹲馬步的姿勢,讓他每天早晨比別的士兵早起半個時辰蹲馬步。同帳的士兵每天早上起來之後,都會看到他像個雕塑一般在那紮著馬步,當然,看到這一幕的還有譚士禮這個領兵的副尉以及其他將領,隻是人們隻是匆匆掃一眼,有人嘲笑、有人冷笑、有人苦笑。

    無論他們怎麽笑,顧青山雷打不動的早起蹲馬步。

    十月十五這天晚上,天上飄起了小雪花,月亮在雲邊忽隱忽現。外出例行偵查的顧青山回到大營外,忽然發現白樺樹底下荒草地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竟是副尉譚士禮。他右手上拿著一樣什麽東西,一會兒低頭看看,一會兒抬頭看月亮,左手上拿了一壺酒,不時喝上幾口。

    “譚大人,您沒事吧?怎麽一個人在這喝酒?”顧青山走上前去,關切問道。

    譚士禮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輕聲道:“坐吧,陪我喝點。”

    顧青山毫不猶豫地坐下,接住他遞過來的酒壺,豪爽的朝自己嘴裏倒了一大口。

    譚士禮笑笑,溫和道:“你叫顧青山是吧,每天早上都比別人早起練習紮馬步。有的人說你愛表現,削尖了腦袋往上鑽。也有人說,你是個好樣的,能吃苦,敢拚敢闖,誰不想光宗耀祖,就該像你這樣。你究竟怎麽想的,跟我說說吧。”

    顧青山一垂頭,看到了他手上拿著的竟然是一個粉色的手帕,上麵繡著如雲的紅櫻花。他心中一動,忽然明白了,難怪這個白麵書生也會來從軍,看來和自己一樣,也是因為一個姑娘。

    遇上了知音,顧青山不怕了,靦腆地一笑,說道:“為了一件寶貝。”說著,從懷裏把寧馨給他做的鞋掏了出來。

    譚士禮好奇地探頭一瞧,發現隻是一雙普通的家做布鞋,笑道:“這就是你的寶貝?”

    顧青山認真地點點頭:“嗯,我們村有一個姑娘叫寧馨,她又溫柔又好看,對我也特別好。可是我家窮,我娶不了她。現在入了行伍,我就想著學點本事,如果能活著回去,就進山裏打獵換錢,蓋新房子,娶她做媳婦。這是她親手給我做的鞋,是我的寶貝。不管說什麽難聽的話,我隻想學真本事,回去娶寧馨當媳婦,疼她一輩子。”

    譚士禮怔了怔,呆呆地瞧了瞧他,目光近了又遠,遠了又近,半晌才問道:“她多大了?會等你到回去嗎?”

    顧青山越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老實答道:“她今年十三,我們村的姑娘一般十五歲定親,十六歲成親。如果兩年之內能回去,我就有機會。要是過了三年……她……恐怕就嫁人了。”

    譚士禮的目光和他一起黯淡了下去,喃喃自語道:“她不會等你是嗎?”

    顧青山苦笑:“她並不知道我喜歡她,我不敢說。這雙鞋也不是什麽信物,隻是他覺得我家太窮,看我沒鞋穿,才幫我做的。而且她是裏正的閨女,又長得好看,到十五歲的時候,不知有多少好人家提親呢,她怎麽會等著我呢?”

    譚士禮拿過酒壺,狠狠地灌了一通酒,摩挲著手上的帕子啞聲道:“沒想到,咱們倆竟然同是天涯淪落人。我的心上人,也很美,但是不溫柔,不過我很喜歡她。她說會等我,等我立了戰功,有了官職就可以娶她了,可是,戰功哪是那麽容易就能立的。”

    顧青山不解:“大人不是已經有官職了嗎?”

    譚士禮看看這個呆萌的農村娃,轉頭望著月亮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她是將軍府的嫡長女,而我,不過是尚書府的三房庶子。雖是從小熟識,可是卻並非門當戶對,因為我父親不喜仕途,隻喜經商。雖是家中富庶,可絕對入不了他家人的眼。我本想通過十年寒窗苦讀,一朝金榜題名實現心願,誰知去年秋闈時卻染了很重的風寒,錯過了科舉之期。這次,讓伯父幫我謀了個九品的副尉,距離配得上她……還很遙遠。”

    譚士禮沒什麽官架子,因為他從來沒覺得自己算個正八經的官。從小被長房嫡出的哥哥和鄰家的世子爺欺負,他總是那個最卑微的存在。

    顧青山對官位之類的不太懂,歎了口氣道:“我以為你們這些富人是沒有煩惱的,想不到竟然也有很難完成的心願。”

    譚士禮苦笑,不想再說自己的事情,說道:“說說你的心上人吧,你這麽拚命努力,若是她嫁了別人,你打算怎麽辦?”

    其實這也是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自己找不到答案就想問問別人。

    顧青山靦腆的一笑,答道:“我是這麽想的,如果我回去的時候,她還沒有定親,那就最好了。我在軍中學好了本事,回去以後就可以打獵換錢,蓋新房子,向她家提親。如果,那時候她已經訂了親……”他的眸光黯淡了幾分,垂下頭低聲道:“我就去看看跟她定親的男人怎麽樣,如果不是個好人,我就……”

    “就把她搶回來?”譚士禮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對,搶回來。”顧青山堅定的點點頭,“我能保證對她好一輩子,讓她幸福,如果那男人不是好東西,我怎麽能看著她往火坑裏跳呢?”

    “她若成親了呢?你怎麽辦?”譚士禮輕聲問道。

    “我……我不敢想。”顧青山悶悶地答道。

    氣氛一時凝結,月亮也悄然隱進了雲層,兩個人都垂著頭,零星的雪花掉落在脖頸上,絲絲涼意滲入心頭。

    許久,顧青山抬頭望著對岸啞聲道:“戰爭幾時結束,不是咱們能決定的。不管怎麽樣,隻要有一點機會,我就要努力學本事。要不然,就算回去的時候,她還沒定親,我也沒機會保護她一輩子。”

    譚士禮緩緩點頭,把帕子揣進懷裏,霍地站了起來:“對,就要這樣,不能放棄。不放棄,還有一絲希望,若是放棄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從明天開始,你到我帳外,和我一起練功吧,讓費強和馬輝教你,你身體結實,底子好,肯定比我學的快。”

    顧青山大喜過望,飛快地把鞋揣進懷裏,跟著站了起來:“真的嗎?謝謝大人!我真的是……太感謝大人了。”

    譚士禮雲淡風輕的一笑:“你不必謝我,其實我也總覺得前路渺茫,想打退堂鼓。但是你比我堅決,從沒見你猶豫過,有你在我身邊,也是個激勵。”

    第二天一早,顧青山紮馬步的地點就變了。馬輝出了營帳看到他,挑了挑眉道:“顧青山,誰讓你到這來練功的?”

    沒等他答話,就見譚士禮走了過來,朝著顧青山笑了笑,道:“是我讓他來的,以後你們都要好好教他功夫,別欺負他。”

    費強笑嘻嘻地上前檢查一下他蹲馬步的成果:“我就說嘛,青山是個好料子,咱們主子又是個慧眼識珠的,這是早晚的事。嗯,這個月馬步練得不錯,可以學點功夫了,你想學長槍還是短刀?”

    顧青山收了步法,問道:“哪個更適合打獵呀?”

    馬輝哈哈大笑:“人家都想著建功立業,光宗耀祖,你怎麽隻想著打獵?”

    顧青山憨厚的笑笑,沒有解釋。旁邊的譚士禮道:“都讓他學學吧,藝不壓身,多學點東西總是有好處的。”

    譚士禮對顧青山的幫助,本是出於同情和惺惺相惜,並沒打算讓他回報。可是他卻萬萬沒想到,日後,自己竟成了最大的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