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歡讓她去旁邊的廂房休息一會，莫離哪裏肯，固執地等在門口不走。

    白意羨出來的時候，莫離低身行了個禮，她說：“辛苦姑娘了，我讓蘭兒給姑娘安排個房間休息。我今天要進宮麵見母妃，回來一定好好答謝姑娘。”

    莫離回道：“福晉不必客氣，我也是受師父之命。您先忙，王爺剛醒離不開人，我不累。”

    白意羨笑著謝過她，便回去梳洗上妝了，這回李恒是真的醒了，她對珍嬪也不用扯謊了。

    白意羨一走，莫離又回到屋裏，不過屋裏有幾個伺候著的丫鬟在，莫離不敢與李恒太過親近。

    反而是李恒叫了她：“阿離，你站那麽遠幹什麽？坐過來。”

    莫離看著旁邊的人，遲疑了一下。李恒又說：“你們下去吧，以後莫離在，不用你們伺候。”

    丫鬟們盡數退出去，莫離才重新坐到李恒床邊，他半抵著靠墊，說：“我剛看見你的時候，以為是夢，跟我說說，你是怎麽出宮的？”

    莫離說：“沒什麽，趙太醫幫了我。你剛醒，別說這麽多了，我先喂你吃些粥。”

    莫離起身去看粥碗，發現裏麵隻剩個底了，應該是白意羨剛喂他吃過，莫離不禁心中一酸，重新坐回來。

    李恒握起她的手，把她心裏那些小醋意盡收眼底，溫柔地說：“剛才吃過了，你別忙，陪我說說話。”

    莫離點了點頭，問：“王爺為什麽去蒙古？”

    李恒說：“盡歡和對月怎麽跟你說的？”

    莫離回道：“他們什麽都沒說，隻告訴我你去了蒙古受的傷。”

    李恒嗓子有些不舒服，咳了一聲，扯著傷口有些痛，於是硬把咳嗽憋了回去，莫離問他要不要喝點水，李恒搖了搖頭。

    他說：“我去為兩件事，一個是有人在蒙古附近發現了章之景的蹤跡，我跟過去的。”

    莫離問：“抓到他了麽？”

    李恒搖搖頭，接著說：“他十分警覺，甩掉了跟著的眼線。”

    莫離又問：“那第二件事是什麽？”

    李恒說：“借兵。”

    莫離不解，問：“借兵？跟蒙古借兵？借兵做什麽？”

    李恒說：“為了我們的以後。阿離，我不能這樣任人宰割下去，母妃病了，我連看一眼都不能，她的身體我都知道，我一定要讓她過上好日子，起碼不是想見我都不能的日子。”

    李恒從來都不是那種仰人鼻息的人，他應該是個英雄，哪怕不是為了別人。

    李恒清了清嗓子，又說：“我要娶你，給你個名分！等不到你二十五歲，那太遙遠了，六年的時間會發生什麽誰都不知道，我不要把我們的未來寄托在旁人的施舍上。”

    莫離想不到他規劃的未來裏還有她，她總控製自己不去想以後，能跟他在一塊的日子就享受著，真到了不得不放手的時候，她也能一個人承擔起所有。

    可是能吃到糖的人，還怎麽安於黃連呢？

    莫離問：“王爺是有了什麽打算麽？”

    李恒溫柔地看著莫離說：“你知道我的字麽？”

    莫離搖頭，李恒說：“我字逾白，以後別叫王爺，叫我逾白。”

    莫離把剛才來的懷親王福晉拋到了腦後，她現在除了幸福，心裏已經裝不下旁的了。

    她點頭，說：“借到兵了麽？”

    李恒說：“算是借到了吧？我這傷並不是蒙古王傷的，我們去遛馬遇到些意外，這個是救他所傷。”

    莫離說：“所以你就借到了兵？”

    李恒說：“也不全是因為這個，沒有楚姝，他怎麽可能輕易答應。”

    莫離接著問：“王……逾白，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我能幫你些什麽？”

    李恒摸了摸她的頭，說：“你幫我養好身子就行。哦，對了，還真有一件事要你做。”

    莫離看著李恒，他說：“要你等我！最多兩三年，等我娶你！”

    莫離點著頭，這是她今生最幸福的時刻，這個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說要娶自己。那怕不能做正室，能有名有份地陪著他，這都不重要，他的心意才重要。

    莫離撲進他的懷裏，又怕碰見傷口，隻輕輕地低著他的胸膛。

    李恒又說：“你出宮一趟不容易，過兩日我能出門了，帶你去看看你娘親。”

    莫離問：“你怎麽知道我娘親？”

    李恒說：“我連自己女人的母親弟弟都不知道，還叫什麽男人？”

    他說自己是他的女人。

    白意羨回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李恒吃過藥又睡了一會。她把莫離叫到了她的房裏，說：“姑娘真是得了趙太醫真傳，你來一夜，王爺就醒了。”

    莫離沒說話，隻是笑笑。她又說：“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莫離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既不想說謊，又不想她知道真相以後，把她掃地出門。

    見莫離不說話，再加上剛才回來聽見下人們的竊竊私語，白意羨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她都不需要再去問，女人在這方麵的第六感還是很準的。

    她對莫離說：“姑娘，王爺的傷沒有大礙了，往後就不勞煩你了。”

    一聽要趕她走，莫離緊張了起來，她開口說：“王爺的傷口還要好好處理，我……”

    白意羨說：“府裏的大夫雖比不上禦醫，可也都有些本事的。不至於連處理傷口都做不好。”

    莫離還想說些什麽，可看著白意羨冷下去的臉，知道再多說什麽都是枉然了，於是屈膝行了一禮說：“我知道了，我這就走。”

    連跟李恒打個招呼的機會都有沒，莫離就離開了王府，白意羨給的賞錢她一個銅板都沒要。

    她沒著急回宮，避疾的寺廟被趙疆安排好了，她也不用回去。最後想了想，莫離趁著這個機會回了家。

    不過沒敢白天大張旗鼓的回去，而且等到太陽落下去，才挑了無人注意的空擋，推開了家門。

    弟弟睡著了，阿娘坐在弟弟身邊借著昏暗的油燈繡花。屋裏的一切還跟她走前一模一樣，莫離鼻子一酸，輕輕地叫了一聲：“阿娘……”

    阿娘聽著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一時不敢相信，直到莫離走近，她看清楚了，才抱過這個一年未見的女兒，哭了起來。

    這一哭驚動了剛睡著的莫棄，他用肉乎乎的小手揉著眼睛，看著阿娘懷裏的裏人，怯生生地叫了聲：“姐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