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問：“妙鬆姑姑病了？我還沒聽說呢？她怎麽了？”

    小栓子說：“原也不是什麽大事，近兩天又嚴重了些。好像是針灸過的傷口感染了。”

    莫離說：“喲？怎麽會呢？哪個太醫這麽丟手藝啊？”

    小栓子回：“那小的就不知道了，不過聽師父的意思，這事好像跟太醫沒關係。”

    莫離的心忽然揪了起來，既然張公公能跟小栓子透露這些，就證明他還是知道些內幕，可是如果妙鬆和張公公沒有什麽往來，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莫離再問，小栓子就什麽都不知道了。莫離說：“小栓子，你師父選送進來的人，隻有我和妙鬆做到了掌事的位置，不瞞你說，我也有意與妙鬆交好，以後也能相互扶持一下。眼下正愁沒機會親近她呢。可是你什麽都不知道，那我還是等你師父回來跟你師父打聽吧，畢竟關心得送到實處，不痛不癢的問候值不得多少情意。”

    一聽莫離要找他師父，小栓子有些慌，張公公特別忌諱手底下的人背著他奉承巴結，就怕有個人搶了他這油水大的差事。

    如果把他討好莫離的事傳到師父耳朵裏，別說受提拔了，估計他以後都永無出頭之日了。小栓子緊張得額頭生汗，皮笑肉不笑地對莫離說：“別啊姑姑，有什麽事問小的就成，小的不知道的，可以去打聽。師父能打聽到什麽小的一樣不差！您發發善心，給小的個機會。打聽不到，小的去您那負荊請罪！”

    小栓子打著包票，莫離笑著說：“公公嚴重了，也不是什麽十分要緊的事，你這麽一說，好像我故意打聽妙鬆姑姑一樣。讓旁人知道還以為我居心不良呢！不用了，我就問你師父兩句，要是你師父也不知道就算了。”

    小栓子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裝著哭對莫離說：“姑姑給個活路吧，您有所不知，我雖然名義上是師父的徒弟，可背地裏沒少受他的打壓，如今您肯給臉，跟小的說了這麽多，小的謝謝您。給小的個機會報答姑姑。姑姑您放心，我自然有辦法能讓您搭上妙鬆姑姑這條線。”

    對於一個陌生人，莫離還是抱有七八成的防備，她問：“公公若是真有這個本事，為什麽不直接去找妙鬆呢？貴妃那可不必東宮差。”

    小栓子拉著莫離的衣角不撒手，像是抓著一根救命稻草。“小的隻是能讓您跟妙鬆姑姑親近，可她從不正眼看我們這些個閹人。不像姑姑你慈悲為懷，不嫌棄小的。”

    不管這個小栓子的話是真是假，眼下也沒別的辦法，隻好試一試。“好了好了，我最見不得人哭，你別哭了，起來吧。我信你一次，事情成了，我自然會抬舉你，可要是敗露了，你可別說受我指使。給你五天為期，你做不成，我還是得去找你師父。”

    小栓子胡亂地抹了一把本也沒流淚的臉，笑嘻嘻地說：“小的明白，這點事辦不好，也枉了小的在宮裏活這六七年，您就等信兒吧。”

    莫離怕他把勁往歪了使，又提醒道：“你隻消打聽打聽妙鬆姑姑的病症由來就行，別的不用你操心，我自有我的主意。”

    小栓子點頭哈腰地應著，莫離恰好走到了大門口，她辭了小栓子，那小監一溜煙兒就跑沒了影，利字當頭果然好使喚人。

    接下來莫離就隻能等，小栓子要是不中用，她就得再去找張公公，為了保險起見，莫離還是做了兩首準備。

    好在小栓子辦事利索，第三天就來回信了。莫離把他帶到滿兒的房間，這裏自從滿兒走了以後就一直空著，膽子小的人都不敢靠近。

    小栓子態度謙卑，說：“姑姑，打聽著了。不過這事有點嚴重，您看…”

    沒想到小栓子竟然還想坐地起價，莫離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公公不想說就別說了，我原本也沒想打聽。不過張公公那邊，也早就想跟我攀個關係，我要是把你的事跟你師父聊聊，不知道你覺得值多少錢呢？”

    小栓子覺得這件事牽連到太醫院，沒準能在那邊撈點銀子花花，一時間沉浸在要發筆意外之財的喜悅裏，竟然把這件事給拋諸腦後了。

    他也沒想得罪莫離，不過是覺得消息給了莫離，太醫院那邊的好處就得不到了，想在莫離這找些安慰，沒成想莫離不吃這一套。

    小栓子趕緊賣乖：“姑姑誤會了，小的不是那個意思。小的就是想說，這事還牽連到太醫院，要不姑姑就別管了。”

    莫離把小栓子心裏那點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不過這幾年進宮的宮女都經過過他的手，他的耳目自然更多些。想不動聲色地打探些消息，自己未必能像小栓子這樣得心應手，又事關暗持，莫離隻好忍了下去。

    “你說跟太醫院有關係？那無非就是哪個半吊子醫術不精的事唄？”莫離故意這麽說，不引猜忌。

    小栓子回道：“沒姑姑想的這麽簡單。給妙鬆姑姑行針的太醫叫暗持，是太醫院的醫官，他又是趙太醫的親傳弟子，趙太醫最近有意提拔他升任五品主薄，引來了同為醫官的林子左的不滿。按理來說林子左做了醫官也快三年了，升也得升他，可據說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莫離心裏有了譜，麵上輕描淡寫地說：“太醫院爾虞我詐的事，我還當是什麽呢？”

    小栓子見這麽大的事都沒引起莫離的興趣，又對她的能力更加敬佩，說：“還不單是這樣呢。失蹤的太醫章之景原是敦貴妃的親信，他消失以後敦貴妃就沒了信任的太醫，想在小太醫裏提拔一個作為自己的親信。然後就跟那個林子左搭上了，貴妃答應幫他除了暗持，升上主薄之位，所以才有了妙鬆姑姑行針感染一事。”

    竟然是敦貴妃暗中使計，暗持這一關怕是沒那麽好過了。

    莫離又問：“那你知不知道妙鬆姑姑到底是怎麽感染起來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