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全福搖了搖頭，說：“沒想過，我打記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長大一點能幹活了，就被人牙子賣到了宮裏，我最開始是伺候太妃的，後來在養心殿負責灑掃，先皇提拔我在殿內伺候，咱們的皇上更是直接把我抬舉到了主管太監的位置，對於我來說，這就是家。”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以後新皇登基了，你會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從來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何況是貼身的奴才。如果新皇信任，我還能在宮裏掙口飯吃，不過應該是會去給皇上守陵的。我也更願意去守陵。”

    “師父是不想要我了麽？”莫離越發像個孩子。

    “傻丫頭，師父還能陪你一輩子啊？何況你馬上就是皇上的妃子了，是正經主子，以後會有很多人陪你，隻是苦了你．．．”

    皇上畢竟是天子，就算年紀偏大，也不至於苦了莫離，許是全福知道皇上的身體，覺得她下半生會守活寡？

    “能嫁給皇上，怎麽能算苦呢？”莫離苦笑著。

    全福左顧右盼，確保身邊沒有人，才小聲地對莫離說：“莫離，有些話不該我說，可是我不想瞞你，以前你斬釘截鐵地跟我說不願意嫁給皇上，我才一直沒告訴你。可是現在你同意了，我想還是跟你說，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即使是親生女兒，也不該做父親的來說。但畢竟關乎莫離一輩子的幸福，再難為情，也得閉著眼睛開口。“皇上他．．．已經不能生育了，而且．．．而且可能連夫妻房事，都行不了。”

    全福假裝不經心地看著別處，讓莫離有些自己的時間消化這個問題。

    莫離得假裝不知道，這件事，估計除了全福，也就隻有趙疆知道，她要是也知道了，就等於出賣了趙疆。

    “什麽？”莫離裝腔作勢的本事還是不小的。

    全福歎了口氣，說：“所以我才說苦了你啊！”

    他還不看她，知道女兒家臉皮薄。“哎．．．”莫離也歎了口氣，“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

    兩個人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機會了，因為皇上送的封賞已經到了。莫離沒有侍寢，皇上的意思還是要按照規矩來，讓她通過選秀入宮。這也是為她好，如果直接從宮女選上來，她的出身就不好，以後必然會被指指點點。

    皇上也說了，她所有的東西都按照貴人的位份置辦，那就代表她一入主聽雨樓，就是貴人。這些莫離都不在乎，反正她也沒想真的跟皇上舉案齊眉。但是就算她不是宮女，還是尋常百姓人家的女兒，這個位份也著實太高了。

    她本來想讓迎夏過來，兩個人多少有些照應，但是冷靜下來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可以劍走偏鋒，可萬一這件事失敗了，相關的人都脫不了幹係。事情太大了，動輒丟命的事，還是讓迎夏留在司浣局吧。莫離以後就是貴人了，如果想照顧迎夏，大家也都會看在她是新寵都份上給三分薄麵。

    那就還剩晴柔，莫離打算讓晴柔做她的掌事女官。

    莫離也沒什麽東西需要收拾的，她的首飾基本都送去了滿兒家裏，衣服自然是不合適了，起居用具聽雨樓都有新的，所以不用當值的這兩日，她便閑得不能再閑。

    正坐屋裏發呆的功夫，全福過來了。“莫離，皇上讓你過去呢！”

    莫離從小凳上站起來，走到櫃子邊拿出一套護膝，遞給全福，說：“師父，這是我這兩日新做的，怕過兩天忙起來沒時間做，你這副和上次給你的那副換著用。”

    全福接過護膝，笑吟吟地說：“你還親自做這個幹什麽呢！”

    “這兩天實在太冷了。”莫離這兩天也是有時間。

    “好好．．．”全福點著頭，“現在你給我，還算是送的，再過些日子，你給我什麽東西，就是賞的了。你多穿件衣服，跟我去養心殿吧，皇上還等著呢。”

    晴柔給她批上大氅，又拿了個手爐，陪著她一塊過去。

    “師父，皇上找我什麽事？”

    “你到了就知道了！”全福笑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三個人一路說說笑笑來到養心殿，莫離好幾天沒來了，再到這心境竟然有些許變化，想象覺得這裏變得陌生了。

    莫離還是按照宮女的規矩請安，花成山竟然也在這。

    “莫離，過來。”皇上站起身，明明是叫莫離過去的，可他還是往莫離的身邊走。莫離站在原地不知該怎麽辦才好。皇上信步走到花成山身邊，又對莫離說了句：“過來！”

    她走到兩個人兩步遠的位置停下來，皇上微笑著說：“從今天起，花丞相就是你義父了。”

    什麽？莫離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睛，花成山臉上的模樣不太好看，可還是在莫離看向他的時候抖動著嘴唇擠出一絲笑。

    還不如不笑。

    皇上拉過莫離的手，她還是本能地想抽回去，得是特意叮囑自己：不能抽，不能抽。

    好在他並沒有一直握著的打算，而是交到了花成山的手裏，對莫離說：“還不快叫人。”

    怪不得全福都說是好事，這可是天生掉餡餅的好事。花丞相做的父親，還是義父，不需要改姓。名分也有了，身份也有了，這樣一來她貴人的位份，也說得過去了。

    花成山的手像是被什麽東西固定了一樣，從皇上把莫離的手交在他手裏開始，他便動彈不得，手指直挺挺地伸著，再加上他那副表情，全福一直在一遍憋著笑。

    “義．．．義父。”莫離從鼻子裏哼出一句義父，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她跟全福這麽親，也隻是叫師父，跟花成山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現在就開口叫父親了。

    在莫離的心裏，叫了人，就意味著一份責任。

    “哎。”花成山生硬地回答了一句，臉憋得通紅。

    “莫離，選秀之前你就去丞相府住吧！”做戲也得做全套。

    “是。”莫離抽回手，低身行了個禮。

    莫離的手一拿走，花成山如釋重負一般長舒了口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