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荷一覺睡醒，倍覺神清氣爽。

    她神態愉快的喝著豆湯，就著泡菜，吃得分外歡暢。

    當然，如果不是她前麵還杵著個麵攤臉男人，就更好了！

    關嘉茂確實對她很生氣！

    這個女人居然撇下她，去了關寶珠的屋裏？

    這是要翻天！

    可“當麵教子，背後教妻”，他再怎麽生氣，也做不出當著孩子的麵，下自己女人麵子的事來。

    “說是大兒媳病得厲害，你吃過飯過去一趟，順便帶點雞蛋過去。”

    最終，關嘉茂還是沉著臉吩咐下來。

    季月荷挑眉看他，見他一臉認真，沒忍住狠狠剜了他兩眼，又埋頭吃自己的飯。

    關嘉茂蹙眉，剛要繼續說，偏生屋外關老三在呼喚他。他看了季月荷一眼，這才出了屋子。

    季月荷隻當沒看見，慢條斯理地吃飽了飯，這才拿著竹籃去了屋裏。

    “婆婆……”

    馮氏提著竹籃過來，裏麵還擺放著之前她拿給她的那籃子雞蛋：“這些雞蛋……”

    “給你的，你就自己留著做宵夜吃。別餓著肚子裏的孩子。咱老關家就是這規矩，但凡兒媳婦懷孕，都有一口好吃的。”

    季月荷自然不會收。

    最近忙得很，加上家裏做飯的不定是誰。她現在也沒再事事一把抓，如誰做飯誰去鋪子裏，都由他們自己商量著來。

    再加上他們出了趟遠門，所以馮氏懷孕後，原本該多分的那份口糧自然也沒落實。

    多給她一籃子雞蛋也是應該。

    “可是……這也太多了，眼下天氣熱，這雞蛋也不耐久放……”

    “不耐久放就自己想辦法。親家母住在城裏，家中也沒喂養雞鴨這些，你要是實在吃不完，給她送去也行。”

    “噯！好的，娘！”

    馮氏高興得很，連呼喚聲都變了。

    季月荷不置可否。

    她提及李三娘，也是有私心的！

    離開了這麽久，想來馮鐵匠那邊應該也賣了不少手推車了吧？

    讓馮氏回娘家露個臉，也正好讓自己的荷包再充實充實。

    雞蛋三十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季月荷用竹籃裝了，也不蓋上，白白淨淨的雞蛋就這麽擰著，直接去了關老大家裏。

    關老大不在家，從院子裏手推車停靠的位置空了這點可以看出。

    院子裏靜悄悄地，什麽動靜都沒有。

    “有人嗎？”

    季月荷輕叩門環，連續叫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應聲。

    她正準備要走，卻迎頭就撞到了之前隔壁家的屎蛋。

    屎蛋的背上背著一個空背簍，身後還牽著他家那頭老水牛，也不知道去哪裏滾了一臉泥濘，額頭上還有不少細小的傷口。

    “屎蛋？你去牛滾蕩裏打了滾兒嗎？怎麽這麽髒？”

    季月荷不招呼他還好，她一開口，屎蛋的嘴一扁，扯著嗓子就開始哭嚎：

    “就是你家大寶，他欺負我……嗚嗚哇！——”

    那嗓門大得，季月荷的耳朵都受不了。

    “別哭，別哭，乖！瞧瞧我手裏這是啥？看看，你想不想吃？”

    還好她衣兜裏還有之前揣在兜裏，原本打算拿來哄大寶的小麻花，正好用來哄眼前嚎哭的孩子。

    屎蛋睜開一道眼縫看清是麻花，當即眼前一亮：“這、這是給我的麽？關婆婆？”

    “是啊，是給屎蛋吃的。告訴關婆婆，大寶他怎麽欺負你了？”

    她伸手把小麻花在對方眼前晃了晃。

    “早上我從這裏路過，大寶就硬要跟著我一起去玩。我不肯，可關大嬸卻一定要我帶著大寶。結果，等到了浸口那邊，我就在草叢裏發現了一枚野鴨蛋。大寶見了就硬要搶！嗚哇哇……他不但搶了我的野鴨蛋，還把它捏碎了！嗚哇哇……”

    想到那枚沒能吃進嘴裏的野鴨蛋，屎蛋悲從中來，哭得更傷心了。

    “你說的可都是實話？”

    季月荷絕沒有偏心和袒護誰的意思，可事情總得問清楚了。

    “我沒有說謊！之前關大嬸還罵大寶是討債鬼，餓死鬼投的胎。您要是不信，我們可以去對峙！”

    小孩子認死理，眼下聽到自己被質疑，當即就衝過去敲門。

    “開門！快開門！”

    小孩子的力道可不比尋常，敲得那道門哐當哐當的響。

    良久，屋裏才傳來動靜。

    一道虛弱的聲音問道：“誰呀？”

    季月荷一愣，劉氏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

    難道……

    她也顧不得旁得，趕忙拍著門環：“劉氏，是我！開門！”

    屋裏似乎傳來重物落地的動靜，之後又沒有了動靜。

    季月荷一看情況不妙，回頭就把小麻花塞到屎蛋的手裏：“屎蛋，關婆婆請你吃麻花。不過，你能不能幫關婆婆叫一個人來……”

    屎蛋拿了麻花，應聲就跑遠了。

    季月荷又繼續敲門，可屋子裏卻再也沒有了動靜。

    難道，真的出事了？

    她內心著急，也等不到去喊的人來，看著被1插銷掩上的門，伸手從頭頂上拔下那支發簪，伸進門縫裏撥插銷。

    可插銷明顯上了雙保險，她單純撥動插銷根本無濟於事。就在季月荷手忙腳亂，都考慮爬牆時，今天在家的關老三已經跑了過來。在他身後，還綴著好幾道身影。

    “娘，出什麽事了？你怎麽說出事了？”

    “早上你爹讓我送些雞蛋過來，我敲門，沒人應。剛才屎蛋……就是屎蛋敲門，劉氏應了聲，可不久，裏麵就傳來重物墜地的動靜。我再喊，劉氏都沒再應我。我怕劉氏出了事，想破門，卻怎麽也……打不開……”

    季月荷還在說打不開，可關老三卻飛起一腳，那院子門哪裏守得住他這一腳，直接就炸裂開了。

    他拍拍手，拂去飛灰的木屑：“娘，您剛才說什麽？”

    “沒什麽，快，進去看看！”

    她趕忙推開門，闖進屋子裏。

    身後的眾人也陸續趕到，紛紛跟著進了屋。

    果然不出她所料，劉氏當真昏倒了，整個人歪斜著倒在房門口處，額頭還磕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鮮紅的血液正沿著臉頰不住的往外滴，把她的前胸都染成了一片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