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下了一盆惡血，惡臭撲鼻。

    即便隔得老遠，季月荷都聞到了那股惡臭，味道實在是熏人。

    劉氏臉色煞白，一張臉絲毫血色都沒有，可精神頭卻明顯好了許多。

    看到季月荷進來，眼淚順著臉頰兩側往下流。

    季月荷裝作沒看到，隻是把熬好的湯藥放到她手邊：“喝吧！想一想大寶，你要是沒了，他怎麽辦？”

    劉氏沒說話，隻是哽咽著不肯哭出聲。

    季月荷也不勸她，反身出了屋。

    老郎中在這裏住了呆了兩晚，也算看清了老關家的形勢。不過身為一個醫者，很多事他也不會對外亂說。

    不過在看到季月荷出來後，他還是仔細吩咐了藥包的用法用量。

    “老夫年紀大了，來回奔波一趟也不容易。你先煎這三包藥，等吃完了你再帶病人來醫館給我複診。”

    “大夫您放心，我一定親自帶她來複診。”

    “也是，你要是不帶她來，她怕是就來不了囉！”

    老郎中刻意笑著接了一句。

    把季月荷尷尬得……

    “家門不幸，讓大夫看笑話了。”

    “無妨。此等事情，也怨不得人。眼下不是苦盡甘來了？隻要她好生將養著，一切都和以前一樣。隻一點，她怕是沒機會再生養了。”

    老郎中不知道實情，還以為劉氏隻是因為落胎不全被丈夫嫌棄。才這麽勸慰著。

    至於最後一句，也是看在對方盡心盡力照顧自己的兒媳，才多說了一句。

    說到底，劉氏是徹底傷了身子。想再懷孕，幾乎是不可能了！

    哐當！

    季月荷剛要說話，身後傳來一聲重物落地聲。

    她回頭，就恰好看到關老大轉身飛跑離開的背影。

    看來，剛才郎中說的話，關老大聽見了。

    “我知道了，多謝大夫……”

    讓關老 二駕車送走老郎中，季月荷這才回了家。

    明天是中秋節，家裏事情多著呢！

    等這邊做好了飯菜，她讓閑著的衛氏走一趟，幫忙給劉氏送一份過去。

    再順便給馮氏添了一碗。馮氏眼下的肚子越發大了，季月荷已經不讓她到處亂跑，隻是讓她做一些不需要彎腰拿擔的清閑活兒。飯量更是一天天漸長，一天吃幾頓都覺得肚子餓。

    今天大家都忙得很，加上家裏人多，她才讓衛氏走一趟。

    之前自家釀造的米酒早早就準備好了，這是專門給小孩和女人飲用的米酒。

    月餅也準備好了，可明天要上桌的吃食，一些必須提前處理的，諸如東坡肉、玫瑰鍋炸、無骨蛇筒、百花雞等菜肴，要麽需要頭一天炸製，要麽需要長時間蒸煮，要麽費時費力，必須在吃的頭一天開始製作。

    中秋節的菜肴，是關嘉茂和幾個兒子一起商定的。

    當然，五個兒子裏麵，並不包括關老大！

    因為劉氏的事，季月荷和關老大算得上是徹底撕破了臉。關嘉茂派了老四去請，卻被罵了回來。

    關嘉茂也動了怒，他不來就不管他了。

    等季月荷拿到菜單，看到上麵那道無骨蛇筒時，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這道菜是用蛇肉做菜，一般采用當地人稱之為“屋基蛇”的無毒蛇，將整條蛇骨抽出後，保證蛇身不破損。再用椒鹽煸香。取其蛇皮入口有韌勁、表層鹹香、裏麵的蛇肉卻絲絲嫩滑，而聞名。

    這道菜一韌一滑、外鹹內鮮，風味非常鮮明。

    可要做這道菜，除去工序非常繁瑣之外，捕捉蛇也不是個容易的事兒。

    偏生這天好似這些蛇都知道他們想吃它，幾個繞著張家嗷轉了好幾圈兒，依然沒有絲毫收獲。

    季月荷對這道菜很是抵觸。

    現代人都知道，蛇的身上寄生蟲非常多，而且，還是那種很難滅殺的寄生蟲！

    這些在野外長大的蛇，可不比後世那些常年關在籠子裏，投喂飼料長大的飼料蛇，身上的寄生蟲非常少。即便這樣，她也幾乎不吃。

    更何況野生的蛇？

    要不是實在沒法子了，她是真不願意吃這惡心的玩意兒。

    現在知道大家沒抓到，她反倒高興得很：“這樣吧，幹脆我做一道素肉，祭祀祖先的同時，也給大家嚐嚐鮮！”

    素肉？

    這是什麽菜？

    大家都好奇得很。

    季月荷隻是笑：“莫急，等我做出來，你們就知道了！”

    這邊眾人都圍坐在一起，有人開始摘花生，有人拔向日葵盤子，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今年人來得齊備，除了老大一家，其餘的都在。

    就連楊大郎、文蘭和孫簫幾個人也都來了，吳文皓這個小屁孩卻是十足十的自來熟，幾句話就和幾人打成了一片。

    說起來，這次中秋節聚在一起，也是楊大郎和孫簫、文蘭三人，第一次和關老四、關老五近距離接觸。

    關老四才十五，關老五剛滿十四歲，兩個都是半大的孩子，可即便和楊大郎、孫簫一起說話，也絲毫不見怯場。

    摘花生、撥向日葵盤子，這種活兒，一般都是在年節時，用來打發時間和甜嘴，少見的娛樂。

    摘花生就是在花生收獲時，把花生帶苗一起從地裏扒出來，直接捆了掛在高高的屋簷下晾曬著。等待客的時候就取下來，摘下來慢慢吃。

    而撥向日葵盤子也一樣。

    原本楊大郎是輕視二人的！

    對他來說，這就是兩小孩，哪有值得他重視的道理？

    可偏生，關老五就有讓人刮目相看的本事！

    沒辦法，他怎麽也想不到，關老五的文采這麽好，還有關老四，居然出口成章。

    他沒讀書的天賦，所以從小就佩服會讀書的人。

    偏生關老五不但會讀書，還長得非常好。

    長相好的人，天生就有一種親和力，讓人忍不住主動向他靠近。

    此刻的楊大郎就是這樣。

    關老五早就知道了楊大郎身份，家中父輩掛著武將閑職，說到底，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眼下難得有機會近距離接觸，對方又來老關家作客，他當然會好生招待對方。

    幾人正說說笑笑著，突然就看見衛氏臉色青白急匆匆的跑了回來。

    眼看就要進門了，還險些摔了一跤。

    “關大娘……”

    她的聲音顫抖，還帶著哭聲：“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