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最後一次下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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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嘉茂說得非常肯定。

    其實除了他剛才說的那些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之前他總是感覺有哪裏不對,他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麽。

    直到今天,他看到街上的路人突然急速增加,孫簫帶回後院的人,也是成倍的增長。孫簫高興得很,恰巧第一批訓練的人合格的占了大半,剛好送走時,這邊就傳來了好消息。

    看著孫簫欣喜的臉,關嘉茂內心反而一沉。

    任何反常之事,背後必定有原因。

    看著被帶回來的這些人,一個個麵黃肌瘦,精神萎靡,那是長時間餓肚子才會特有的身體狀況。

    尤其是這些人中,居然有人開始咳嗽,並發起了高熱後,關嘉茂內心的警惕更是提升到了極致!

    他立刻吩咐下去,把這些發高熱的人單獨隔離照顧,並請了郎中過來診治。

    等郎中一走,他又先後請了幾名郎中陸續登門,並刻意宣揚,幾人中間有人出了麻子,任何和他們接觸的人,都需要嚴格按照他的要求,方可接近。

    一聽說是患上了麻子,眾人頓時談虎色變,紛紛四散而逃。

    麻子就是水痘,因為病死率高,即便痊愈也會在臉上留下一個個的小坑,當地人就給了個這麽稱呼。

    不怪關嘉茂如此重視,如果他沒有記錯,這一次病症來勢洶洶,並迅速擴展到了整個府城。整個府城甚至都封城達一年之久!

    也正是這一年裏,朝代更替,府城民眾死傷泰半。

    他之所以一直沒想起此事,委實是他記憶裏的格局和現在不一樣!

    他的記憶裏,靈泉縣並沒有遭受地龍翻身的侵襲,而是臨近的幾個縣都遭了災。也正因為如此,這病症也在臨近幾個縣城蔓延。等有疫病擴散的苗頭時,靈泉縣早就已經封閉了通往各地的要塞,阻斷了疫病傳播的途徑。

    等後來朝廷派來除疫的郎中到達了臨近幾個縣,當時的他正忙著重建新宅子,也並沒有對此事產生足夠的警惕。

    所以一時之間,他也沒想起此事來。

    老關家的老宅並非是地龍翻身被毀,而是被暴雨衝刷後引發的山體滑坡掩埋。

    也正是這細微的變化,引發了不同的後續。

    他記得,這場嚴重的瘟疫席卷了整個府城,據後來的史書記載,當時“封城大熱,疫死者眾”。瘟疫傳播的速度極快,造成了無數民眾死亡。

    如果繼續任其發展下去,又有誰會知道,這疫病會不會如前世那般,沒有對靈泉縣造成絲毫傷害?

    關嘉茂說著話,卻突然開始發呆。

    季月荷推了他一把:“喂,怎麽不說話了?莫不是你在哄我?”

    “行了,我是在說正事!”

    “我也是在說正事!”

    季月荷也是發現他置辦的宅子,似乎也不是用來金屋藏嬌的,所以才沒有大鬧。否則……哼哼!

    恐怕兩人早就“你過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了!

    關嘉茂還是愁眉不展。

    季月荷見勢不對,心裏微微一沉:“是不是有什麽事發生?”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算有事。或者……隻是我多心了?”關嘉茂在床沿坐下來,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你說說看,說不定,我能解你的燃眉之急呢!”

    “行。等以後有需要你幫忙的時候,我肯定叫你。天不早了,休息吧!”

    關嘉茂伸手一撈,就一把將季月荷壓到了身下。

    季月荷不明白,不是好好的在談事兒,怎麽說著說著,就說到這方麵來了?

    這個男人,也太隨便了吧?

    她氣得恨不能踹對方兩腳。

    可偏生此刻的她沒有力氣,隻能被動的攀上了他的腰……

    窗外蛙鳴聲一片。和鳴蟬一起,奏響了大自然最優美的樂章。

    明日便是中秋節。

    一些較遠的該送節禮的幾個夫子家,季月荷都在前兩天送了,眼下,自然就剩下老關家這邊的長輩。

    不過此事,有關嘉茂帶著幾個小輩去打點,她也不用出力。

    老關家的食鋪這兩天也不用開門營業,就連關老四和關老五也回來了,準備過節。

    大家都在為明兒過節做準備。

    唯獨季月荷,天一亮就去了關老大家。

    先讓關老 二伺候老郎中洗漱,其實就是端水盆拿青鹽給對方洗臉漱口,之後,則送上了朝食。

    老郎中掀了掀眼皮看了眼關老 二,自然認出眼前這位,是患者的二叔。嘴上雖然沒說,心中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因為劉氏已經醒來,今天施針便是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

    按照老郎中的說法,這次施針後,殘留在劉氏腹中的病灶就會下來。

    不僅是劉氏自己,就是季月荷也高興得很。

    其實,她救治劉氏,一方麵確實存了惡心一下關老大的想法,可更多的,也是不希望老關家平添一條人命。

    劉氏死了,看似一了百了。實際上,她還是會按照俗禮,葬入老關家的祖墳。

    但是現在,劉氏醒了!

    一旦她痊愈,以關老大的性子,必定翻舊賬。

    最後是休棄劉氏,還是關老大咽下這口氣,兩人最終窩裏反的結果如何,季月荷其實並不在乎,總不過狗咬狗。

    她在乎的是,那兩人窩裏反,就沒有時間跑來給她添堵!

    這才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第三天下針其實比前麵兩次更難。

    第一次劉氏沒知覺,下針猶如麵對一具屍體,季月荷非常平穩的完成。

    第二次劉氏昏昏沉沉,雖說醒了,可意識還是懵懂的,也沒什麽反抗。

    可這一次,她每一次下針,劉氏都會下意識掙紮,若非她憑借自己的眼力勁,加上多年練就的敏捷手法,她還不一定能順利完成這次下針。

    直到最後一根銀針取出,她才起身,替劉氏掩好衣襟,這才抹去一頭的大汗。

    朝老郎中略一福身:“幸不辱命!”

    老郎中沒說話,隻是深深地盯了她一眼。

    “不錯,火候夠了。趕緊的準備著,應該很快就會有動靜了。”

    老郎中果然沒說錯,不過片刻劉氏就臉色蒼白捂住肚子:“啊,好疼……”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