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老四大驚，心下慌亂轉身想跑，卻一頭撞到了牆上，發出“咚”一聲門響。

    這樣的動靜立刻引起了對方的注意，那燈籠的光，一下子照亮了周圍，也照亮了慌亂中的二人。

    “站住！”

    對方厲聲嗬斥。

    很快，齊刷刷地圍攏過來好幾道身影，黑壓壓的一大片。

    刺眼的亮光，晃得關老四下意識眯起眼，一把將關嘉茂護到身後：“快走！”

    他慌亂的低喊。

    可惜，關嘉茂沒有動。

    反而拍了拍關老四的肩膀，從他身後走了出來：“老徐，是我。”

    “關爺，是您呀！”

    老徐放鬆下來，衝周圍的眾人一揮手：“您怎麽來了，也不出聲，兄弟們也好過來拜見您。”

    “臨時決定過來一趟，沒來得及。”

    關嘉茂拍了拍依然一臉怔愣的關老四的肩膀：“走吧，咱們進去。”

    關老四懵懵懂懂的跟著自己爹往裏走，沿途經過之處，這些人都紛紛讓開一條道，讓二人順利經過，進了屋，關嘉茂走到主位上坐下來。

    “這兩天生意如何？”他問。

    “生意非常不錯，關爺您送來的那些月餅，都已經悉數賣光了。夥計們原本打算留幾個自己吃，可最後一盒時，有兩位主顧爭搶險些打起來。沒辦法，夥計們隻得讓出了自己那份。哦，後廚這邊開支大些。總歸來說，賬麵上的收支幾乎能持平。”

    老徐似乎對關老四很好奇，盡管在回話，依然時不時瞄關老四一眼。

    “能持平就已經很好了，說起來，還多虧了有老徐你幫著打理，讓我省了很多事。喔，你還沒見過他吧？這是老四，之前在縣學那邊讀書。”

    關嘉茂替二人相互引薦：“老四，這位是老徐，目前幫爹管理著這家鋪子的賬目往來。”

    老徐？

    這、這這……居然還是自己人？！

    關老四內心的懷疑終於被解開了，也落下了心底的大石。

    二人相互見禮後，借著老徐去拿賬目的片刻閑暇，關老四深深地看了自己爹一眼。

    “爹，您是在考校孩兒？”

    “不錯！”

    關嘉茂很大方地承認了。他也沒想到，原來老四在年紀尚小的時候，就已經展現出了不俗的觀察力。

    雖然算不上心思縝密，可他善於觀察，敢想敢幹，最重要的是他還孝順。

    哪怕在剛才那種危急時刻，他並沒有顧著自己逃走，反而護住了他這個爹，試圖讓他離開。

    就這一點，就已經值得他傾力培養。

    “今天帶你來，也是為了讓你見見世麵，開闊一下眼界。咱們家裏經營的營生，你可以不參與，裙不有所了解。還有，我也打算把老徐介紹給你，讓你們二人早日熟悉一二。”

    “是，孩兒明白了，爹。”

    關老四沒問為什麽，關嘉茂吩咐，他便聽著。

    老徐進來時，恰好聽見了關嘉茂這一句話，他的腰似乎有些佝僂，恭敬的將賬本呈了上來。

    “來，你看看可能看得懂。”

    既然成了心要培養兩個孩子，關嘉茂自然沒打算藏著掖著，該教導的地方，絲毫不含糊。

    關老四 不懂就問，也學得認真。

    隻是在臨近天亮二人回去時，他還是有些遲疑：“爹，如果五弟問起……”

    “不用告訴他。剛則易折，他的性子，爹還打算磨一磨。”

    關老五的性子，不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他都不看好。

    但願磨一磨，能讓他收斂些。

    關老四自然應下。

    兩人一夜未歸，季月荷就好像絲毫沒發現二人出去過般，睡得很好。吃過飯，天沒亮又急匆匆趕往衙門，等待縣令大人升堂。

    唯獨關老五，眼下帶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臉睡眼惺忪。瞧這模樣，似乎比昨兒出去了一夜的關老四還要疲憊。

    關嘉茂沒說半句，季月荷也樂得裝瞎。

    有了昨兒的經驗，季月荷臨出門時，還特意準備了些幹糧和水，肚子餓了可以用來墊一墊。

    卻沒料到，等他們到了衙門，衙門的大門緊閉，沒有絲毫動靜。

    他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天色大亮，一直緊閉的大門才傳來“吱呀”一聲響，被人從裏麵拉開了，一名衙役換班了，正揉著眼睛出來準備回家，迎頭險些和他們撞上。

    “是你們啊！縣令大人半夜就離開了衙門，有事出去了現在都還沒回來。”

    說著話，他錯身走過。

    季月荷一愣，趕忙追上去：“差爺，差爺！一大早的勞您辛苦了……敢問縣令大人去了哪裏？幾時能回？”她順勢塞了把散碎銅錢過去，笑著追問。

    衙役看了眼，可有可無的把銅子兒往兜裏一揣：

    “縣令大人去哪，又豈會向我等告知？反正半夜就出去了，看樣子許是有什麽急事。你們的案子，縣令大人一時半會兒怕是顧不上審了。”

    說完，他徑直走了。

    季月荷還試圖多問兩句，都沒攔住人。

    眾人麵麵相窺，有些進退兩難：“現在咱們怎麽辦？”

    是等呢？還是不等呢？

    “不等了，走，咱們先回去，回張家坳。”

    關嘉茂果斷下令。

    也不知道怎麽的，季月荷居然從他臉上看到了憂心忡忡。

    心頭不由有些警醒，悄然湊過去壓低了嗓音問：“你可是發現了什麽？”

    “嗯，最近街上的流浪漢分外的多。”

    多到完全不正常。

    季月荷看著街頭巷尾的乞丐們，那些乞丐，有些是以乞討為生的人，有些則是被迫流浪，拖家帶口背井離鄉，隻為能活下來。

    “是啊，最近確實多了很多。不過很正常吧，大災之後有大疫，所以……”

    季月荷話說到一半，突然想去了什麽，一臉驚恐盯著他的眼睛：“嗬，你是說、是說……”

    “我什麽都沒說。”

    關嘉茂率先往回走。

    季月荷也沉著臉，趕忙追上。

    身後的眾人趕忙跟上。

    等一行人風風火火回了趟程家別院，和文蘭和楊大郎解釋一番後便告辭離開。

    看著依然笑容燦爛的文蘭，季月荷邀請她和楊大郎一起去張家坳，二人卻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