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刀子嘴,豆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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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爹派來給我使喚的人手這一兩天就到了,我還是留在城裏更方便些。等以後縣令大人升堂審案,我一定去看你們。”

    “這不是天天都見嗎?”

    楊大郎依然大大咧咧:

    “關二郎,過兩天我找你騎馬爬山,一起過重陽。”

    才剛過中秋,就盼著重陽節了。

    關老 二高興得很,自然應下。

    離開時,季月荷到底不放心,突然回頭抓住了文蘭的手:

    “雖然這句話我不該說,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兩句。你可曾聽說過,之前不僅靈泉縣遭遇了地龍翻身,附近幾個縣也未能逃過此劫……”

    “這事我知道知道,季姨您之前不是已經說過?”

    “可,大災之後必有大疫……”

    文蘭臉上的笑容一僵。

    旋即又搖搖頭:“季姨您是說,有疫情?這可怎麽辦好?”

    “多囤些米糧等物資,減少外出。還有你爹娘派來的下人,也最好請郎中來瞧上一瞧……”

    季月荷原本想提醒對方,當心這些人在路途上染了病。

    可這樣的話,到了嘴邊她也沒說出口。

    罷了,都提醒到這份上了,如果對方還不知道防範,她說再多也枉然。

    “季姨放心,我省得。”

    文蘭省得,季月荷卻省不得。

    借著她開著食鋪的由頭,她又去了米糧店,將今年的新稻橫掃了大半。

    回去時碰到當地百姓往城裏運送販賣稻穀時,幹脆也一並買下。還好這趟進城是為了劉氏的案子,身上帶著足夠的銀錢。

    即便這樣,也被季月荷花光光了。

    好在關嘉茂從懷裏拿了一大筆銀錢出來。

    否則,肯定不夠花銷。

    這些糧食,在商議過好被分成了四份,一份送往北街雜貨鋪後院,一份送往小食鋪,一份拿回張家坳囤積,最後一份,則被關嘉茂單獨分出來,送到了一個他所謂的安全的地方。

    季月荷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接不管他。

    反正他最後給的那些銀子,買那些米糧綽綽有餘了。

    至於他究竟把這些糧食拿去了哪裏,她懶得管也管不住。

    其實,關嘉茂此舉也是為了給季月荷一個交待。

    也不知道為什麽,上輩子的他,早年做了那麽多事,沒想過要向季月荷交待,等季月荷死後,他身邊還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就更不需要向誰交待了。

    可就在剛才,他鬼使神差的,也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就自然而然做了。

    好在那個女人也不糊塗,並沒有追問這些米糧的去處。

    季月荷沒有和他們運糧的馬車一起走,反而拉著大寶去了老郎中那。

    老郎中並不在醫館。

    曾經人滿為患的醫館卻清淨得很,連個人影都沒有。

    季月荷領著大寶過來時,正顯得打蚊子的小二哥愣了下,趕忙迎上來:“這位夫人,可是來看診的?我家先生出診替人治病去了,不在家。”

    “老先生不在家?那他可又說何時回來?”

    “沒說。”

    小二哥搖搖頭:“不過,昨晚半夜是衙門來人把我家先生接走的,想來,應該是衙門裏有人生病了,所以才派人來請。夫人家中要是有病人病情緊急,不妨移步其它醫館,切莫耽誤了病人。”

    又是衙門!

    縣令大人半夜離開,老郎中也是半夜離開,而且這邊還是衙門裏來的人接走了老郎中。

    看來,他們的猜測並非無中生有。

    “行,我知道了。”

    老郎中不在,季月荷也信不過一般的醫者。

    沒辦法,她隻能帶著大寶先回家。結果,二人還先一步回到家,才發現家中的院子裏曬滿了稻穀。

    馮氏挺著個大肚子,頭上蓋了張濕汗巾,正在院子裏翻曬稻穀,旁邊的竹編兒童搖搖椅裏,還坐著老 二家的那對雙胞胎,一個正丫丫學語,一個正拿著一塊肉皮磨牙。

    其餘人都不見了蹤影。

    “袁氏!大丫!”

    季月荷開口就喊。

    驚動了正翻曬稻穀的馮氏,她回過頭來,一把扯下頭頂的濕汗巾,“娘,你們回來了!怎麽樣了,大嫂的案子結了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季月荷沉著臉:“挺著個大肚子還不安分,要是給摔了,磕著了,曬暈了頭,可怎麽得了?袁氏人呢?大丫,衛氏!”她扯著嗓子就喊。

    “娘,三弟和二弟妹、衛氏,還有小吳都一起去了地裏,幫大哥收割稻子去了。旁的都能等,地裏的莊稼可不能等。這天色眼看就要下雨了。這不,大家都去了地裏趕著把糧食收回來。已經沒剩什麽了,今天肯定能收割完。”

    莊稼人就是這樣,地裏的莊稼才是最重要的活命的根本。

    平日裏吵吵鬧鬧怎麽都行,唯獨遇到秋收等重要時刻,兄弟之間相互幫助,再正常不過。

    “行了,我知道了。給我!”

    她剜了馮氏一眼,把她手中的竹耙搶過去,自己開始翻曬稻穀:“邊兒去,別擋著太陽。老大還是沒有回來?”

    “沒呢。”

    馮氏知道季月荷嘴硬心軟,趕忙退回雙胞胎身邊坐下,扇著風,也順便拿起帕子替雙胞胎擦擦嘴角流淌下來的口水。

    兩個孩子都是開始長牙的時候,泛濫的口水把口水兜都濕透了。

    她也不嫌棄,替兩個孩子接下來,又換了幹淨的口水兜圍上。

    “娘,您怎麽一個人回來了?他們呢?”

    至於剛才在她後麵,現在早就溜走了的大寶,馮氏心中並沒有憐憫他的意思。

    “後麵的馬車馱著糧食,走不快。我幹脆就坐船先走一步回來了。”

    季月荷解釋著,又盯了眼馮氏的肚子:“你肚子裏的孩子如何?可有踢你?”

    “踢,可頑皮著呢!經常讓我彎不下腰。”

    “彎不下腰就別勉強,做不了的事就喊老三。他要是不聽,你盡管告訴他爹去!看不收拾他!”

    這話逗得馮氏抿著嘴笑。

    以前她才過門那時,總是看見二嫂動不動就抹淚,動不動就下跪,還以為婆婆很難伺候。沒想到相處久了她才發現,自己家這位婆婆就是那種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