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自謙是隻會接生的婆子，可既然進來了，也得參與進來。

    季月荷很快就被分配了活兒——給裏麵那幾個被送來做小白鼠的疫病重症患者喂藥！

    季月荷：“……”

    還真是，不把她當人啊！

    “不行！”

    大家還沒說話，陳大夫就跳出來攔在她麵前：“憑什麽讓季姨去喂藥？以前不是誰負責的病人誰喂藥，憑什麽現在都推給季姨？豈有此理！”

    別看陳大夫口口聲聲喊季月荷叫季姨，其實，她比季月荷也小不了兩歲。

    但是她敬重季月荷的醫術，這一聲姨，她喊得心甘情願。

    可此時此刻，卻沒有人在意她說的話。

    畢竟陳大夫自己，也隻是個遊方郎中而已！

    即便李大夫也站了出來，依然沒有人重視他們。

    “這是縣令大人的安排，如果你有意見，可以去找縣令大人。”

    發話那位態度非常蠻狠又專治：“既然兩個和她熟，幹脆也一起吧！”

    “你……”

    陳大夫氣急。

    “陳大夫，算了。”

    季月荷攔下了還想開口的陳大夫，衝她搖搖頭。她看出來了，對方就是故意要給她下馬威。

    就好比他所說，除非鬧到縣令大人麵前，否則，反對也改變不了什麽。

    “我去喂藥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有個條件。”

    季月荷直接提要求：“我就隻擔負起喂藥的職責，其它的我不會，我也不做。還有，陳大夫和李大夫都還年輕，就安排點清閑的活兒吧。喂藥有我一人就夠了。”

    誰都知道，和患上了瘟疫的病人直接接觸最危險。

    既然他們把最危險的活兒丟給她，其它事，她也懶得摻和。

    陳大夫和李大夫明顯是想幫她，反而被她連累了，她自然不會恩將仇報。

    對方冷哼一聲，到底沒有再強求。

    等人一走，陳大夫就急了！

    “季姨，你怎麽就答應他們了？不行，我得去和他們理論去……”

    “別去！你再去，他把你們也派過去怎麽辦？”

    季月荷拉住她，“再說了，去給那些病人喂藥，也是我自己願意去的。”

    給病人喂藥，她能最準確掌握患者的病情，了解病情進展。否則，她哪裏會不給自己爭取。

    眼下天色已晚，她這兩天也累得夠嗆，也無心和他們多說，安慰了片刻後，就自顧自去休息了。

    好在縣令大人在住所上並不吝嗇。

    每位郎中都有一間自己單獨的住所，因為她來得最晚，所以住所的位置是最靠近患者的那間，不但潮濕陰暗，屋頂的瓦片都破了個大洞。

    雖然帶她過來的那名差役一臉歉意說明早來修，不過此刻，她躺在臨時鋪好的床上和頭頂的天空大眼瞪小眼。

    今天她的準備還是非常充分。

    因為來之前，她在等待差役往返的時候，就為自己準備了不少防疫的物品。

    比如特製口罩，手套、換洗衣物等，都是特別準備的。

    盡管她對這次疫情有諸多猜測，可在她沒見到患者之前，猜測也隻能是猜測。

    她以為換了陌生地方她會睡不著，沒想到，居然很快就睡了過去。

    直到屋外震天響的敲門聲把她吵醒。

    她下意識打了個嗬欠，才記起自己現在還帶著口罩。

    她趕忙開門出去，可憤然的咒罵卻迎頭而來：“都什麽時辰了，你還睡？！當你自己來當老夫人呢！外麵那麽多患者就等你一個，你虧心不虧心……”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

    啪！

    季月荷一巴掌拍開他指著自己的那一根手指頭。

    “知道我睡晚了，就別擋著路。”

    她越過對方出了屋子，又回頭看去：

    “還有，我不喜歡有人拿手指頭指著我。說到底，你也不過是被官府請來治病救人的郎中，並不比誰高貴幾分。再有下次，你的手指頭也別想要了！”

    “你！你你你……你給我站住！站住……”

    後麵傳來對方跳腳如雷的吼聲。

    季月荷理都沒理他，沒敢耽擱，也顧不得洗漱，趕忙收拾一下就去了。

    說起來確實是她的錯，她睡著耽誤了時辰。

    可對方囂張的氣焰，頤指氣使的態度，也該滅滅他的威風了！

    她要再不說話，就真當她是半夜吃柿子，專撿軟的捏？

    負責熬湯藥的人，居然是陳大夫和李大夫二人。

    大熱的天每天對著十幾個熱氣騰騰的火爐，這工作真不輕鬆！

    尤其是還得注意火候，什麽藥該什麽時候加，什麽藥需要衝飲，什麽藥需要泡發，都是有講究的。

    十幾個火爐就兩個人看著，兩個人還真是忙得團團轉。

    季月荷過來時，就看見二人在火爐旁揮汗如雨。

    “陳大夫，李大夫，你們……”

    她一開口，陳大夫就轉過頭來，看見她來了，雙眼瞬間放光：“季姨，來！這邊都是熬好的湯藥，方子和服用的號牌也都在，你別搞混了！”

    看著給她指點的陳大夫，季月荷感覺喉嚨都哽咽了。

    “陳大夫，抱歉，連累了你們……”

    昨天陳大夫去見她之前，都是在研究方子。今天就被調來煎藥，一看就是被她連累了。

    “說什麽呢！我在這裏多好，至少不用每天絞盡腦汁想方子。看著那群老學究掙得麵紅耳赤，偏偏方子出來後，屁用都沒有。對了你吃過飯沒有？來，給你。”

    她偷偷塞給季月荷兩枚雞蛋，還做賊一般左右看了看。

    季月荷沒推脫，收下了。

    “你們呢？吃過沒有？”

    “放心，這是我專程給你留的。你快去吧，再晚，那群人又得嗶嗶了。”

    “好，那我先過去了。”

    她剝了殼，小心揭開麵巾下的口罩的一角，把雞蛋放進嘴裏，又重新戴好口罩，蒙上麵巾，順手將蛋殼丟進爐火裏。

    “唔……”

    她做著走的手勢。

    “等一等！”

    反倒是一旁的李郎中，突然叫住了她；“你的麵巾……”

    季月荷好不容易把雞蛋吞進了肚子裏。

    沒有水，吃水煮蛋的滋味兒就隻有一個感覺，噎得難受！

    “不錯，我擔心麵巾染上了別的唾沫，所以在裏麵還做了一個口罩。如果你們想要，晚些回來我教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