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荷並沒有清點這些錢。

    隻是隨手接過，便揣進了兜裏。不管他拿多拿少，隻要他啃表示態度，就足夠了。

    “你告訴我這些，還有小山村的存在，不會是無敵放疾吧？”

    準確來說，小山村還是她發現的。這個男人其實並不打算告訴她，不過不妨礙她當麵點出來。

    關嘉茂並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你該知道，這天……要亂了。”

    他的手指在桌麵上輕叩：“看看之前，先是地龍翻身，隨後是瘟疫。你別看咱們這裏好像疫情並不嚴重，可實際上，整個府城的大多數轄縣都元氣大傷。等明年……總之，咱們得做好棘手準備，以防萬一。”

    季月荷眯起眼。

    等明年，明年什麽？

    “明年開春，老四和老五就該下場應試了。”

    關嘉茂補充：“一旦他們身上有了功名，身邊那麽多雜事，總是需要有人幫著打理的。”

    是啊！

    一旦入了官場，一切都不同了。

    不過，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麽就如此篤定，二人能高中？萬一二人名落孫山呢？萬一……

    她心裏想著，嘴上也問了出來。

    關嘉茂一怔。

    不過很快，他就恢複了自信：“老四和老五的火候都到了，我相信，他們一定能高中！”

    是嘛？

    季月荷默然。

    要不是她記得清楚，文中高中的是關老五，可和關老四半毛線的關係都沒有，她恐怕就信了。

    不過，關嘉茂又是為何如此自信？

    這些話可經不起推敲。

    她深深的盯了對方一眼，看來，她的懷疑並非沒有根據。

    可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是重生回來，那他怎麽還會和自己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吃飯，睡同一張床？

    會不會，他是被另一個孤魂野鬼占據了？

    就如同她這般？

    否則，怎麽解釋這個男人突然懂得那麽多，他原本不應該知道的消息，以及他現在的出色表現？

    這想法一出來，季月荷就有些坐不住了。

    “既然你說行，那就行吧。啊，餓死我了，我先用朝食。”

    借著去灶房的當口，她悄然回頭看了關嘉茂一眼。

    不料，關嘉茂也正眼也不眨的盯著她。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上，又各自裝作無事的移開視線。

    吃過飯，關嘉茂又問起她剩下的野味該如何處理，季月荷才想起來，陳大夫和阿良等人現在還在上山呢！

    “目前來說，暫時不方便上山了。昨晚我們這裏下了雨雪，而山上的雪隻會下得更大。積雪封路，還不如讓他們留在山上更好些。放心，等雨一停，我就讓人把他們接下山。”

    老天不作美，季月荷也很無奈。

    “對了，這是城北雜貨鋪的賬目，以後，就交給你打理了。”

    關嘉茂遞過來的那幾本厚厚的賬本，著實嚇了季月荷一跳。

    她並沒有接：“怎麽突然想到，給我看這些？”

    “你是當家主母，以後，你總得經手這些。趁著眼下咱們家的產業少，你先學起來。免得等將來家業大了，你無從下手。”

    關嘉茂態度很堅持，直接都推了過來。

    “可你想好了，如果這雜貨鋪給我了管理了，你手下那些人的開支……”

    “自然是都交給你安排。”

    關嘉茂一錘定音：“回頭我把名單整理出來，都交給你，讓你也好了解一下家中的具體事宜。”

    這是打算都交給她打理了？

    季月荷沉默良久，最後還是把賬冊收下了。

    “好，我先學一學，省得將來兩眼一抹黑。”

    不管他這麽做是試探，還是確實打算讓她試一試，她都沒有推辭的道理。

    她不怕被人利用，就怕連被人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帶回來的野味能用作食材的，留下一些，剩下的都送去了小食鋪。

    留下的野豬肉和野味，都用鹽醃製起來保存。

    老關家有了這批野味兒，至少短時間內都不用擔心沒肉吃。

    季月荷也在整理賬冊，核對人數。她也明白了，關嘉茂手下的這批人，以及大概的財產來源。

    時間也悄無聲息地往前走，好像隻是一眨眼，就到了年底。

    眼看進了臘月，季月荷也開始籌備過年事宜。

    這麽多人，這麽多張嘴等著吃飯，等著過年拿年底的賞錢回家闔家團圓。

    季月荷忙，忙著各種采買以及貨款往來。

    她也是接觸到賬目之後才知道，當初從府城帶回來的那一批人，已經成了關嘉茂名下專門采購置辦貨品的商隊。他們和楊大郎的人手合作，雙方互惠互利，進行貿易往來。

    就連當初文蘭手下的那一批人中，也和他們有了交易。

    換句話說，即便沒有小食鋪和城北雜貨鋪，就單單是商隊，每年都可以掙下一大筆銀子，給一大家子人花銷都足夠了。

    不過，進潤大，開支也大！

    手底下那麽多人，都等著她給銀子過年呢！

    年底了，雜貨鋪的生意分外的好。每天都有大筆銀子的進賬。

    而就在季月荷奮力盤賬時，關老四和關老五依然埋頭苦讀，除了時不時出門向幾位夫子求教學問外，已經幾乎不在外麵麵前露臉了。

    進入臘月二十三，鋪子的賬目已經封存，剩下的賬目，都得算作明年的進潤了。

    雜貨鋪已經開始放假，留下來的人手工錢悉數翻倍。

    別說！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雜貨鋪翻倍的工錢，也當仁不讓的讓不少人手主動留了下來。

    這年頭和後世不一樣，過了二十三的臘八節，就是過年。

    歌謠唱到：“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粥，喝幾天，漓漓拉拉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 二十五……”

    老關家的臘八粥也煮得粘稠，裏麵都是季月荷自己配料的臘八粥，煮好之後，還給重要的諸如楊大郎、文蘭、孫簫、王夫子、劉老……等人都送去了一份。當然，隨著臘八粥一起送去的，還有年底賞錢、或者是鞋襪衣服之類的生活用品。

    等回過頭，就開始除塵，準備過年的食物。

    忙忙碌碌，一不留神，就到了大年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