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唯獨漏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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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裏的活計有家的,都回家過年了。

    沒家可回的眾人都圍成一圈,圍著火爐子過年。

    火爐子上方的燉肉發出咕嘟咕嘟的氣泡聲響,香噴噴的燉肉刺激著所有人的腸胃。

    眾人都高興得很,吃著燉肉,喝著小酒,這小日子過得別提有多快活了!

    眼下還留在後院裏的,除了關嘉茂之外,包括孫簫在內的所有人,大多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往年大家都孤苦伶仃在街上忍饑挨餓。

    可今年不一樣了!

    有這麽多人陪著一起過新年,大家空落落的心底一下子有了著落,再也不用擔心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了。

    尤其是,他們的東家關先生和掌櫃孫先生也陪著他們一起過年,他們這心裏呀,別提有多高興了!

    關嘉茂給眾人慶賀新年,天南地北的說著笑話。

    一直待到天色擦黑,眼看城門快關閉了,他才離開。

    離開時,又忍不住往孫簫手裏塞了塊白玉:“送兄長的新年禮物,別送了,快回去吧,外麵冷。”

    等人離開,孫簫才仔細查看起這塊白玉來。

    通體晶瑩剔透的白玉雕刻著一頭活靈活現的猴兒。看著這塊白玉,孫簫也忍不住笑了。

    這個關嘉茂,每次都能給他驚喜。

    連他是屬猴的都知道!

    而關嘉茂此刻出了城門,正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家裏的年夜飯天還沒黑就開始吃了,一直到了戌時末,關嘉茂才姍姍來遲。

    跳下馬,都顧不得給馬兒添草料,他便大步流星進了屋。

    “如何,吃得可舒暢?”

    因為是年三十,不但一大家子人都到齊了,就連關老大和大寶也過來了。

    關嘉茂一回來,眾人的臉色都輕鬆了下來,相互開始飲酒慶祝新年。

    關老大身上的傷早就好得差不多了,隻是他依然很沉默。

    就連一直調皮搗蛋的大寶,也乖巧地坐在那裏吃東西,再不見過去那副搶食吃的模樣。

    至從上次幫他驅蟲後,他曾經嗜吃的壞毛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輕。

    大概是沒有那個曾經會慣著他的人,現在的他變得懂事了,卻也沉默了。即便是麵對過年滿桌子的好菜,他也吃得很慢。

    趁著大家都在,又都放鬆的好時候,季月荷把之前就準備好的紅封拿出來。

    家中一眾人等無論大小都有。

    吳文皓和衛婉秋有,關老大和大寶也有。

    唯獨漏了一個人的紅封沒準備!

    關嘉茂看看眾人的手上人手一個紅封,唯獨自己兩手空空,不由深深看了眼季月荷。忍不住湊近她耳畔:“大家都有了,我呢?”

    “你?都多大的人了,你還要這個?”

    季月荷毫不猶豫地把人推開,冷聲笑著:“沒有!”

    說起來,她和關嘉茂之間,相處平平淡淡。

    要說有感情,友情之上,戀情完全談不上,簡直就是躺在同一張床上的兩個陌生人。

    陌生人也談不上,至少,他們還會聊一些鋪子的收益,選定人手的進展,或者家中大小事宜……可再說其它,除了公式化的進行敦倫之禮外,再沒有了其它。

    換句話說,兩人不像是夫妻,更像是合作夥伴。

    有生理需求的時候,相互藉慰取暖。

    好在關嘉茂還算不上渣男,至少每次事後,他都會提來一桶熱水供季月荷洗漱。

    不過,今天這個紅封,還真不是季月荷故意針對他,而是實實在在把這個人給忘記了!

    眼下被關嘉茂問到,她也絲毫沒有慚愧的情緒,照樣該吃吃,該喝喝。

    反倒是關嘉茂愣住了。

    好一會兒,他才啞然失笑。

    “真是可惜了。你沒有給我準備紅封,可我還替你準備了禮物。想知道是什麽嗎?”

    看著眼前男人故意使壞的模樣,季月荷一點不上當。

    “不想。”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是用一根棒棒糖就可以哄好的年歲了。

    可關嘉茂反倒笑得分外開懷。

    “大家都這麽幹坐著也無聊得很,不如,我來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

    關嘉茂突然開口,頓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前朝有一位朝臣,犯了事,全家都被發配到漠北苦寒之地。原本吹捧他的,和曾經巴結他的,都悉數不見了蹤影。雪中送炭者沒有,落井下石倒是不少。一大家子人老老少少前往漠北,還沒出發,就先後折損了家中的媳婦子們,有了吞金了,有的上吊了,總之,都沒能活下來。等出發那天……”

    關嘉茂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陷入了回憶中,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想。

    在他的口中,緩緩呈現出另一幅畫卷。

    茫茫戈壁,漫漫黃沙。

    即便能偶爾在戈壁灘上,邂逅成群放養的駱駝,或形單形隻的野生駱駝,可更多的,還是一望無際的黃沙,還有戈壁灘上的形狀大小不一的奇怪石頭。

    被發配到這種地方的人們,常常是沒走到地方,人就已經死了大半。

    僥幸能活命的,還得在這苦寒之地掙紮著求生存。

    關嘉茂說著漠北的艱辛,說著他們剛剛到達時,因為人生地不熟被欺負,說著為了搶一個饃,多吃一口青稞,不惜以命相搏。

    說著為了能活命,為了能喝一口水,主動跳出來替商隊當苦力馱貨物。

    說著為了躲避那些韃子,不得不拿起了長矛,主動和那些韃子拚命……

    關嘉茂似乎是喝醉了。

    這一晚,他斷斷續續的說了很多。

    眾人一開始都認真聽著,可隨著他的沉默,隨著他斷斷又續續的講述,眾人都嗬欠連天。

    甚至還有人在底下開起了小差。

    唯獨季月荷,一臉認真又謹慎的聽著。

    旁人或許聽不出來,她自然都聽明白了,今晚關嘉茂說的這一席話,應該就是他的“過去”吧?

    她看書的時候,作者並沒有完結。也隻看到原身把自己作死了之後,便沒有繼續更新了。

    難不成,關嘉茂所說的這些,便是原身死後發生的事兒?

    這麽說來,老關家的這些個女人,最後一個都沒能活下來?

    這個念頭一出來,季月荷就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