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嘉茂眉頭緊蹙，瞅了眼季月荷：“你怎麽管家的？”

    “家和萬事興。這種小事，犯得著在這種大好的日子鬧騰！”

    季月荷白了關嘉茂一眼，這才回頭說話：“大寶，你踩了三嬸兒就該道歉。馮氏，你一個大人了，好生和孩子說話不行嗎？都別愣著了，咱們放煙火，放了煙火小子們去玩自己的！”

    季月荷兩人各打一大板的做法，讓二人都斂旗息鼓。

    大寶悶聲悶氣道歉，馮氏可有可無應著。

    其實如果是平日裏是旁人踩了她一腳，她也不至於發這麽大的火，可偏生是大寶這個劣跡斑斑的熊孩子，又偏生在這樣大好的日子裏，或許正是如此，所以馮氏才會難以忍耐？

    不過好在，一件小事倒沒人深究……

    煙花還在空中綻放。

    幾個孩子都舍不得一次性把煙花燃放完了，總是拿在手上舍不得放，還得被興致勃勃的大人催著才點燃。

    其實不隻是這些孩子，就連一大家子人都還是第一次接觸到煙花，盡管有的也曾遙遙看到過縣城燃放是煙花炮竹，可這麽近距離拿到手上玩兒，還真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煙花過後，便是爆竹聲聲。

    因為老關家燃放了煙花的緣故，很快，幾乎是附近的村鄰們都湧了出來，圍攏過來看稀奇，看熱鬧。

    眾人更是高談闊論著，拉著關嘉茂說笑，彼此道聲新年好。

    老關家不但燃放了煙花，就是爆竹也點燃了一波又一波。

    不僅如此，就連族長和三叔公等人也被吸引過來了！

    關嘉茂趕忙招呼人坐下，又指揮著小輩把篝火移出來供大家取暖，季月荷也急忙送上糖果和茶水等供人取食。

    就連袁氏和馮氏身邊，也圍攏了不少年輕婦人，一個個嘴裏的恭維話不停往外冒。

    馮氏得意得很，原本因為即將臨盆而挺直的腰板更直了！

    眾人都沉浸在歡樂中，偏生樂極生悲。

    就在季月荷轉身招呼客人的當口，突如其來一聲慘叫，嚇得她險些把手上裝滿滾水的茶壺都丟了出去。

    馮氏不知道怎麽的，就摔倒在地上。

    “啊！我的肚子，好痛……”

    她的身下，有不明液體在飛速蔓延。

    淒厲的慘叫聲，嚇得眾人一激靈，紛紛“唰”的一下就讓開了一條道。

    季月荷不用仔細看，都明白了眼下的情況。

    “老三媳婦要生了！快，搭把手把人送進屋子裏！”

    原來是要生孩子了啊！

    眾人這才從驚嚇中醒來，拍拍胸口，還一陣後怕。

    還好，還好，隻是要生了。叫得那麽慘，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人命關天的大事……好像還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關老三趕忙過來，袁氏和衛氏也湊過來搭把手，一起把馮氏抬進了屋子裏。

    等人一離開，眾人這才再度恢複了原本的歡樂。都紛紛誇讚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還知道挑這樣的好日子出生。

    不過這邊有婦人生孩子，他們也不好多留。

    稍坐片刻後，就各自離開回去了。

    等把馮氏安頓好，季月荷又趕忙指揮人少熱水，煮剪子帕子等接生需要用到的器物。

    偏巧陳大夫又不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上哪裏去找接生婆？

    說來也是湊了巧，上次去狩獵時，季月荷和陳大夫一起在山中的小山村裏救了個人，季月荷倒是離開了，可陳大夫卻主動留了下來照顧病人。

    期間雖說也下山了兩次，可兩次都是出來補充一些山裏沒有的藥材。

    用陳大夫自己的話說，山裏的藥材種類豐富，而且小山村裏的人好風景也好，她不如留在山裏，既能照顧病人還能炮製藥材，何樂而不為？

    至於被惡狼咬斷了胳膊的阿良，在大雪停下後被送出來了，其後的湯藥費，也由老關家出了。

    不過，比起外麵的郎中，阿良明顯更相信季月荷的醫術。

    好在他的胳膊骨頭接得很好，眼下雖說還不能動，可胳膊已經消了腫。

    加上過年送年禮時，季月荷也給他準備了一份，讓阿良感動得很，逢人就誇老關家仗義。

    也讓老關家的名聲在周圍眾人的眼裏更上了一層。

    當然，同時傳出去的，還有季月荷那一手漂亮斷骨重生的醫術！

    如果是旁的，旁人或許還會不相信。

    可骨頭斷了再接上，手上沒幾把刷子的赤腳郎中可做不到這般。以前不相信季月荷有這等醫術的人都信了。這些天，更有不少人登門找季月荷看病。

    季月荷原本以為，自己會醫術的事傳開後，肯定有人來找自己接骨。可讓她萬萬沒料到的是，這些來找她治病的人，多數都是些女人，要麽為月事不調而來，要麽是為了子嗣之事而來，要麽就是找她安胎。

    這一切，是季月荷自己萬萬沒料到的！

    不過，又病人登門，季月荷也不好往外推。

    能治的她就治，不能治的，諸如遇到了她的軟肋調理身子骨這些需要傳承中醫之類的，她沒有把握，就幹脆直言。讓患者去找老郎中看病。

    盡管當初在後衙那時，她被冤枉後，老郎中沒站出來替她說話，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的調理方子遠在自己之上。

    很快，這件事也傳開了。

    大家都明白了，原來季大夫擅長外傷正骨和看婦人病。

    所以，眼下馮氏發動後，她站出來替她接生，整個老關家包括來的這麽多人在內，都不覺得季月荷幫自己兒媳接生有什麽不對。

    季月荷內心怒火滿腔！

    雖說馮氏即將臨盆，實際上，以馮氏孕肚的情況來看，她這胎並沒有入盆。

    入盆就是“胎兒下墜”感。因為馮氏是第一次懷孕，在分娩前幾周內就會出現分娩前兆，原本位於肚腹中間的胎兒會往肚腹下墜一些，此時就是寶寶入盆了。很多產婦會感到骨盆部位壓迫感加重，胸廓下方壓力減輕，呼吸都通暢了。

    而這些症狀，馮氏一個都沒有！

    可偏生，她剛才倒在地上。難道說，就在她回頭招呼客人的那一小會兒時間，又出了什麽幺蛾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