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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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嬤嬤已經渾身冷汗兩膝發軟跪在了地上,正廳中一眾仆婦也紛紛跪地。

    隻有宣寧和林氏四目相對,片刻對峙,令沉悶壓抑的空氣更添幾分硝煙之氣。

    許久之後,林氏微微揚眉冷笑,她鬆開了緊攥扶手的五指,往椅背上一靠:“嗬…本來我還不信,今日見了你,倒應正了來人所言不虛。”

    還真是有完沒完,宣寧眉宇染了不耐之色,“女兒愚鈍,請母親說明白了?”

    林氏也看清了這個庶女的口舌詭辯的厲害之處,不再與她正麵交鋒,她看向廳中的一個藍衣仆婦說:“把人帶上來!”

    人來的很快,先前的是馬老三,後麵跟著一個中年男子。

    宣寧微微凝眸打量此人一番,忽地笑了:“母親口口聲聲講規矩重禮儀,卻竟然將一個外男領進內院,帶到未出閨閣的女兒麵前,這就是昌玉苑的規矩?還是說這就是永平侯府的規矩?”

    方嬤嬤再也忍不住,站起來指著宣寧大罵:“三小姐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你的名聲早就丟在了晉陽縣!當街被人淩——辱,還敢大言不慚敗壞侯府名聲!”

    林氏淡淡一笑,並不阻止。

    聽說永平侯昨夜回來直接去了書房,並未踏足後院,那麽他對這兄妹的存在也是可有可無。

    現在看到這麽牙尖嘴利的囂張庶女,她決定借著晉陽縣的事情取了她的性命,到時候對外稱三小姐因在路上慘遭匪徒淩——辱,回來當夜就懸梁自盡。

    她撣了撣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看向下麵驚疑不定的馬老三:“馬老三,當時發生了什麽事,你從實招來?”

    宣寧麵對老奴的汙言穢語也不惱,直接拉過一把梨花木椅子端坐在旁,看著這兩個老男人演戲。

    那個外男,就是當初在晉陽縣被她打的鼻青臉腫的其中一個。

    見宣寧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身邊,馬老三心裏發怵,也驚愕於這三小姐的囂張。

    他咽了咽幹澀的喉嚨,硬著頭皮將那日在晉陽縣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倒了出來。

    林氏看向那個臉上淤青遍布,一瘸一拐的中年男子,冷冷道:“你可還識得當日那個被你們少爺淩—辱的女孩?”

    她隻字不提宣寧奮起反抗,將眾人打的遍地哀嚎的事情,因為她不信宣寧有這樣的能耐,她隻要這個人將這盆汙水扣到宣寧頭上就行了。

    被馬老三找來的這個中年男人叫顧崢,本來是個乞丐,因為耐打又能打,且長得人高馬大,被當地惡霸杜貫看中,收了他在身邊當打手,縱橫鄉裏無惡不作。

    可是前不久,因為當街欺負了這兩個姐弟之後,杜貫是沒事,他們幾個就被關了監牢,若不是馬老三前來找人對口供,他到現在還在晉陽縣的牢房裏吃餿臭牢飯。

    此刻他看都沒看宣寧一眼,重重點頭說:“沒錯,就是這個丫頭!少爺玩膩了還準備將她賞賜給小的們,後來衙差來了,此事才作罷。”

    林氏冷笑出聲,目光嘲弄又厭惡地看向宣寧:“果然是個賤人生的賤種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失了貞潔的身子,還敢坐在這裏跟個沒事兒人一般囂張狂肆。來人,將這個不要臉的賤人給我綁起來!”

    家丁早已經立在了門外,聞言紛紛湧進來,其中有人還拿了繩子和棍棒。

    宣寧站起身,掃視屋中虎視眈眈的諸人,唯不見兩個服侍她前來的丫鬟香玲和碧翠,她也不多想,神色也不見慌亂:“母親,你這是作甚?僅憑這個流氓隻言片語就定了女兒不潔之身麽?”

    林氏和方嬤嬤都沒想到事到如今,這個丫頭竟然還臨危不亂,麵對赤—裸—裸—的指證也不見半點惱羞激動。

    林氏捏緊手中帕子,殺人之心更加堅定,她當初顧忌趙懷遠沒有立刻打殺了葵娘,已經鑄下大錯,如今又來了這麽厲害的庶女,她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

    “孩子,母親知道你心裏委屈不甘,可是為了你還未出嫁的姐姐和你那嫡親弟弟的名聲,如今是萬萬留不得你了,就算你還是處子之身,可難道你要讓承希背負著有一個名聲盡毀的親姐姐而被眾人恥笑嗎?”

    幾個家丁看到林氏和方嬤嬤的臉色已經跨步湧上來拉扯宣寧。

    忍到極處無需忍!

    宣寧拂袖一震,靠近她的幾個家丁瞬間被無端殺氣給翻到在地。

    林氏根本沒看清那一刹那發生了什麽,以為宣寧力氣大掙紮所致,一怒而起,指著旁邊驚慌失措的仆婦說:“你們還傻站著幹什麽!還不快壓住她!”

    這時,屋外傳來更大的哀叫和痛呼,還有少年稚氣的責罵:“我是四少爺,你們竟敢阻攔我!”

    話音剛落,簾幔被大力扯落了一半,一個圓胖的少年飛跑著進了屋,口中大喊著:“姐姐!”

    宣寧一把揮開湧近的仆婦,上前抱住趙承希,皺眉不悅:“你怎麽來了!”

    趙承希沒有說話,見她渾身無恙,才鬆了口氣,轉身跪在地上,額頭綁著厚重紗布的腦袋重重磕在上:“求母親開恩,姐姐為救承希受了傷,若有失禮之處請母親海量,別責罰姐姐。”

    林氏看到這個庶子更來氣,她本該也有第三個孩子,說不定還是個兒子,也許比他還要大幾歲!

    都是因為葵娘,那個卑賤的丫頭,所以才落了胎!

    她高聲厲喝:“把四少爺扶起來,送回紫園嚴加看守!”

    方嬤嬤眼疾手快,幾步上前就要拉扯趙承希,卻被他一掌拍開,轉身緊緊抱住宣寧:“不許欺負我姐姐!我是侯府四少爺,你們誰敢動我們!我不走!”

    一時間屋中一團混亂。

    宣寧看到碧翠一臉驚惶無措地出現在她身邊,原來是碧翠把趙承希帶過來的嗎?

    真是個莽撞無知的小丫頭!

    “慢著!”

    宣寧拉開趙承希的手,撿起地上的棍子,指向那個汙蔑她清白的顧崢,“你說,你們主子玷汙了我?那是如何在青天白日,眾目睽睽的喧嘩街頭玷汙的?當時小攤販和來往百姓,還有晉陽縣府衙官差都曆曆在目,事實如何,當把所有當事者請來對質!”

    “再者,我記得你此時應該被關押在晉陽縣的牢裏,如何短短兩日就出現在侯府?”

    她眼中已經積蓄了蝕骨殺意,目光所及之處令人不敢直視,毛骨悚然。

    她一步一步走向林氏:“母親,女兒還有一件事未來得及告訴您,女兒在途徑珞珈山時遇見了一幫殺手,據說是青龍門的人,多虧是大理寺蕭大人及時趕到救了女兒和弟弟!”

    林氏看著她殺氣外露,拎著棍棒朝她走來,已經嚇得倒在方嬤嬤懷裏連連後退。

    宣寧見她這般模樣,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冷笑著轉身,揮手一棍子打在了馬老三和那顧崢背上,痛得兩人猝不及防滿地打滾。

    “賤—人,你做什麽?”林氏顧不得端著架子,驚恐萬分地瞪著宣寧。

    宣寧猶不解恨,又狠狠一棍子打在了那顧崢左腿上,聽著他的慘嚎,她莫名心情舒暢,早該這麽做了!

    “母親有所不知,據蕭大人所說,那些青龍門都是收人銀錢,替人消災,女兒和幼弟自小長於千裏之外的鄉下,偏偏到了晉陽縣遭遇惡霸仗勢欺人,之後又遭到了青龍門殺手的尾追截殺,難道不是那晉陽縣惡霸見我乃侯府千金,怕我回到京城告訴父親拿他問罪,所以雇傭殺手來滅口麽?”